陆柘景拉着人去了西市,集市上有各种摊位,陆柘景找了个家混沌铺,要了两碗混沌。
一碗馄饨就要五文,余南叶哪里舍得花这个银钱。
“不用不用,我吃个馒头就行。”
余南叶口中的馒头,不是白面馒头,而是用杂粮揉成,一文钱就有拳头大小,吃起来硬邦邦的粗面疙瘩,口感欠佳。
很少有人买硬邦邦馒头,村里人大都带自己摊的饼,口感又硬又干,和馒头差不多,却比馒头大。
铺子里除了没加任何馅儿的馒头,还有加馅儿的包子,包子是白面做的,皮软,有肉馅儿和素馅儿之分。
肉馅儿一个三文,素馅儿一个二文。
陆柘景从未吃过馒头,却也知道馒头不好吃,他不容少年拒绝地将人拉住。
“你想吃,我去给你买。”陆柘景按住他肩膀,余南叶抬头看他,被阿景揉了下脑袋,说了声听话,余南叶这才没起身跟去。
他看着阿景走远的背影,耳尖微微发热。
陆柘景到巷口包子铺,要了两个肉包,买包子的是一对中年夫妻。
妇人见他生得英俊,用油纸包起来,只收了五文,“小郎君拿好。”
“多谢。”陆柘景接过道了谢,回到馄饨摊前。
摊上来了两个儒衫打扮的书生,他们坐在余南叶旁的小桌前,两人的目光在余南叶身上扫过一圈。
其中一人面色如常,另外一人面露鄙夷,瞧不起穿着旧衣短打的余南叶。
自认为自己比余南叶这种泥腿子高人一等,得知一碗馄饨要八文后,又扣扣搜搜。
当他看到拎着油纸包过来的英俊男子。
男子年纪与他相当,气势如虹,跟他有着云泥之别。
他看着来人站在余南叶面前,陆柘景虽穿着麻衣,却掩饰不住周身贵气。
比他见过的山长和县令都要有气度。
陆柘景对周遭目光熟若无睹,打开油纸包,取出热乎乎香味扑鼻的肉包。
肉包有拳头大小,余南叶光是闻着味儿,都忍不住吞咽口水,想到阿景之前受了伤,他示意阿景吃,自己不吃。
暗中观察他们的那名书生见状噗嗤出声,他的同伴皱了皱眉,十分不喜同窗的这种行为。
余南叶听见声音,下意识埋低头,耳边是阿景柔和的声音,“吃吧,我特意买的两个,听说那家老板娘是个老手艺,做出来的包子远近闻名。”
转而言之就是包子铺生意很好,买包子的人很多,那些光瞧不买的人多半买不起。
余南叶没听出来,想到是阿景特地为自己买的,心里暖暖的,不再拒绝地接过,倒是那名书生听出言外之意,羞红了脸。
三文一个肉包对他来说,不是吃不起,而是只能吃几回,何谈有时还得邀请同窗,父母给的半贯钱不够用半月。
伙计端上两碗馄饨,书生见他们是大海碗,自己是巴掌大小碗,喊住伙计,“你怎么回事?他两这么大碗,我们的这么点?你们是不是故意诓骗我们读书人?”
“郎君哪里的话,人家公子两碗给了二十五文,自然有这么多,若郎君觉得不够,大可增银添菜。”
书生闻言讪讪收手,两碗馄饨就要二十五文,他才不当冤大头。
他的同窗听不下去,给了八文钱,也不吃馄饨,大步流星离开,书生赶忙叫人,“齐兄别走,等等我。”
书生舍不得花了大价钱买的馄饨,囫囵咽下馄饨,狼吞虎咽毫无形象,看得其他食客纷纷皱眉,等人端着一碗混沌离开,众人议论纷纷。
余南叶刚才还因为那人而自卑,没想到才一会儿功夫,那人就沦为议论对象。
余南叶心下感慨,慢慢吃着馄饨和肉包,他吃得很慢,好似要将这些味道留在唇间。
陆柘景见那人出尽洋相,飞也似逃走,这才收回清冽视线,转向余南叶时,柔和了眼神,“好吃吗?”
余南叶连连点头,“好吃。”
他一边吃馄饨,一边吃肉包,两种滋味各不相同,但与刚才那名书生狼吞虎咽相比,余南叶吃得也快,却不会给人一种吃相难看,糟蹋粮食的感觉。
吃得快,却吃地认真。
知道少年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不过一碗馄饨,一个肉包,就让少年如此珍视。
陆柘景心头泛酸,想把天底下的好东西尽数摆到少年面前。
让他不再为生计奔波,不再吃苦,想他平平安安,丰衣足食。
但他也知道少年有自己的坚持。
所以他不会勉强,也不会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