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声,她被丢入水中,寒意在不见天日的洞穴中尤其侵肌入骨。
少女浮出水面,冷得直打哆嗦,牙关控制不住的发颤。
这个地方,段寞然也陌生。
少女被人领着后衣领子提起来。沈寂云的一只手抚摸她的脸。
她急促的呼吸间,呵出白雾。寒意侵得她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她的脑袋被沈寂云提起,放在石头切的平整的池岸,涸辙之鱼般气若游丝。
沈寂云凝视她乖顺偏着头,枕在石岸的模样,像酣睡初醒的稚子,懵懵的。
少女的双手在池中游离,突然间,碰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
少女耷拉的脑袋缓慢向沈寂云挪动,她主动伸手,食指和中指交替着向前,推着整只手试探性触碰坐在岸边的沈寂云。
沈寂云盯着她的动作,当她仅有一指之隔的地方停下时,手伸过去覆盖她寒冷的手背。
少女殷殷切切的眸子望着自己,却在碰上自己的目光时,怯怯躲开,像受又惊好奇的小鹿。沈寂云下意识探身,去安抚她。
随着沈寂云的贴近,少女感觉周遭的空气变烫,气氛暧昧。
贴近少女的瞬间,“哗啦——”一声。她拽着沈寂云的手将人拖进水中,水花翻滚,右手抄起石块,在没有完全退去的水花中,石块重重锤打!
右手举起石头,唰一下,不知藏在哪个的角落的锁链闻声窜出,一下钉穿右手。
少女不甘心,左手摸到石头,照着后脑勺闷砸下去,顿时鲜血如泉喷薄,染红潭水。
鲜血止不住的翻涌,吓得少女丢掉石头,又一条锁链瞄准她的左手腕,一击钉穿。她胆战心惊得呼吸不畅,连疼痛都抛到九霄云外。
后脑勺遭到闷打,血腥味扑鼻,猩红在眼前瞬间弥漫。疼痛刺激得沈寂云神志恍惚,待被按住的头突然自由,她猛地扎出水面,手中瞬间提起囹圄剑,摁着少女,贯胸一剑。
急促的呼吸好似被打断,胸口阻塞着一团淤血。少女用力地吸口气,鲜血翻涌喷出,整个下巴顿时糊满了血。
两人淋漓的血在水中交融,将整个地泉染红。
一左一右的两条锁链钉穿手腕,将上半身强行吊着,她面色苍白中泛着异样的潮红,脑袋耷拉着,染血的碎发接了块,贴在脸上。此刻已是出去多进气少的奄奄一息之态。
那一剑下了死手,鲜血喷溅到沈寂云的脸上,她混沌的双眼方才有清醒之态。
少女欲说还休间,血连成线,一条落入水中。意识逐渐模糊不清。
沈寂云跪在少女身前,双手捂脸,痛苦地抽噎:“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了……我应该远离你的……为什么、为什么!”
少女朦朦胧胧听见她的声音,长舒的一口气在寒冷的山洞中雾化成形。
那你倒是放过我啊。
脑中一片黑暗,她连睁开双眼的力气都失去了,轰鸣声一阵大一阵小,连同沈寂云的声音也时有时无。
当年的段寞然不明就里,现在方知晓:沈寂云好似受什么控制,言不由己,身不由己。
“放我、放我回去。”少女呢喃着,恍惚的神志间,抵触沈寂云的靠近,“我不是、我不是……”
“如果你不是我的寞然,那你是谁?那她去了哪儿?”少女的呓语刺激到痛苦的沈寂云,她立刻恢复成那个疯癫状态,立刻跳脚,“那你说你是谁啊!?”
少女还是因为疼痛而冷汗淋漓,不省人事,更不能回答她的话。
“你就是我的寞然。”见她如风中凋敝的萎靡的花,暴怒的沈寂云又缓和下来,她仍旧肯定,跪在少女面前,捧着她的脸,如疯似魔般期待她的点头。
“我……我不是。”她疼的眼泪横流,一句话在沈寂云的心上划了深深的口子。
“你就是!”沈寂云癫狂,她捧着少女的脸,狠狠吻下,血和泪在脸上混着,沾上沈寂云的脸。
唇齿间,舌尖碰撞,你推我阻。
“你就是她,连亲吻都是一样的被动,胆怯,试探,舌尖蹭过上颚的酥麻、全身的战栗和横流的眼泪都说不了谎,你就是她,是我的寞然……”
沈寂云用这种做恨的方式,求证段寞然的身份,企图缝补心上的裂痕,可是左缝一下,右边裂开,不管有多快,裂缝总是存在,那颗心到最后全是密密麻麻的针孔,破碎地堆起完整的形状。
完整却不复当初。
沈寂云不甘心,她去解少女的衣服,吻她的唇、脸、脖颈,用尽一切求证心中的执念。
段寞然自觉自己应该回避,可双眼却紧盯不放,每个细节都在视线里放大,记忆里闪现真正的段寞然和沈寂云的亲吻、抚摸的模样,两个画面相互重叠。
“……”她的心跳空了一拍,节律混乱,怎么都跳不回正轨。眼眶也发酸,血丝穿向瞳孔,眼泪翻滚,却溢不出眼眶。
她只能呆呆看着,头脑空白,又不由自主地想带入眼前的少女。
“就到这儿吧,该结束了。”鬼魅般空灵的声音突然从背后缠上,与沈寂云如出一辙的手覆盖她的双眼,阻断这番不堪入目的云雨。
黑暗随那只手的覆盖袭来,黑暗中天旋地转,恍若置身混沌间,将一切拉远,直至消失。
段寞然意识回转,潺潺流水声在耳边越发清晰,光芒由衰入盛。她睁开眼,面色惨白的沈寂云躺在石台上,悬空而转的不留行剑戛然而止。
段寞然抬手欲拿走剑,但不留行一横,流星般穿入空中,奔着岚阅宗的方向疾驰而去。
手落了空,心也落了空。
如果沈寂云喜欢的是原主,所做一切只是为了另一个人,那霸占“段寞然”身体的她,算什么呢?
情之一字,堪不破的人深陷其中,堪破的人无地自容。
“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