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话说了!
段寞然吊着口气心中呐喊,眼前炫目白光乍隐乍现。
沈寂云猛地抽剑,拉着段寞然的身体随之一颤。
上一秒共情的人,转角便对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段寞然当即撤回对沈寂云的心疼,神志模糊间,望着眼神冷漠的沈寂云倒下去。
血顺着剑身,滴落在地。
混沌的意识中,心跳如擂鼓,与轰鸣声一同扣着耳膜。身体因为重重的呼吸而上下起伏,像涸辙之鱼急需喘息。
神经像一条线紧绷着,不断收紧,疼痛从后颈蔓延向后脑勺,覆盖整个头颅。
轰鸣声逐渐褪去后,耳边出现鼎沸的人声。
“咳咳咳咳……”段寞然撑着手猛地坐起身,剧烈咳嗽起来。
她的摸向沈寂云捅过的心脏,不可置信:没死,也没受伤!
这说明她意不在杀人,恰好印证了她就是重聚的沈寂云魂识。不过,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又为何突然出现袭击我?
段寞然叹口气,怪自己太大意。
段寞然望向前方,瞳孔一缩:是她前世拜师岚阅宗的试剑大会!
各种制式的年轻弟子聚在台下,激烈的讨论声不绝于耳,数丈高台上,正中间的是浅银色的沈寂云。无论任何场合,只要沈寂云,她就是中心,一眼夺目。
“肃静!”高台手持卷轴名册的人朗声一喊,吵闹的人声立刻消失,只剩下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和收剑入鞘的声音。
段寞然狼狈爬起身,心中疑惑:为何沈寂云一剑,将她弄到了这里?
此刻,高台上是意气风发的少女段寞然:她身后斜垮着剑,高高扬起下巴,眼中的得意藏都藏不住,活像只打鸣的公鸡。
她可是试剑大会的前三甲诶!还成为岚阅宗掌门人的第一个弟子,怎么能不骄傲。
段寞然看着自己,忍俊不禁。那时的自己也不会想到,未来某一天的她和台下的众人站在一起,仰望曾经的自己。
少女总是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与众不同的天骄,傲气又傲慢,不屑伪装,更对自我以外的一切嗤之以鼻。
万众瞩目下,行人纷纷为她腾出一条路。少女一步步走向岚阅宗,脚步轻快,透出对未来的向往。
段寞然经过沈寂云,走向邝嘉。而沈寂云的目光紧紧追着她。但很快,又收了回来。
试剑大会结束后,段寞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与沈寂云形同陌路。
段寞然记得,这时候是她刚穿书的节点,她没有原主的记忆,与沈寂云自然不熟。
但沈寂云呢?做了那么多却对她缄口不言,放任她离开玄华宗,为何她不曾有疑?错过的那段记忆里又发生了什么?
段寞然心有疑惑,却同少女的去到岚阅宗。
岚阅宗数年,段寞然记忆犹新。
不过……沈寂云好似也很熟悉岚阅宗啊。
而且,为什么她不是在寂华峰,而是岚阅宗?
沈寂云……或者说,沈寂云其实一直在监视自己?
诸多疑惑盘旋心中,她到底秘而不宣的事情越来越多,段寞然心中一团乱麻。
岚阅宗以邝氏为尊,即便少女成了邝嘉的弟子,真正为邝嘉教授的时间少之又少。多数时候,邝嘉忙着处理宗门之事,她则是被丢入藏书阁修习阵法。
邝嘉只给她定目标,要求她自行钻研透彻后才能出藏书阁。一年她间,她离开藏书阁的日子一双手都能算过来。
岚阅宗的藏书阁位于一处临崖的孤峰山顶,八重阵法层层加码,里三圈外三圈锁的水泄不通,进入上山的小径也需要特殊的令牌。总之,就是麻烦。
……当段寞然进入藏书阁,看见少女伏案翻阅典籍,尝试画出阵法时,惊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环顾四周,完无沈寂云的踪影。而她当年,也未觉有疑。
三年不曾露出一点破绽,也不曾当面对质,沈寂云实在能憋。
转折是在三年后,一封叶经年的家书。在岚阅宗的三年,他时常收到这个署名兄长叶经年、来自江南的信,观他的遣词造句,用词亲昵,字里行间透着熟稔,便推测与原主关系匪浅。
信中所写,叶母病重,希望能见她一面,顺便商谈曾经订下的娃娃亲。看望长辈是毋庸置疑的,但婚约之事有待商谈。无论如何,少女决定还是先去一趟叶家的好。
拜别岚阅宗的那天,邝嘉询问她缘由,并莫名其妙地收走那封家书。少女心中困惑,但没有阻止。
不久之后,少女便知道那封家书落到了沈寂云手里,成了被她被沈寂云“虐待”的理由。
入江南叶家,走水路最快。少女撑船欲行过湍急的横际涯。船入中央,原本湍急的河流突然咕涌出水花,竹筏浮萍般在江面打着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