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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金鈚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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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番女小怜问,“是做官的把东西昧下来了?京里来的大官,来了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奚宜乘笑了笑:“关窍便在那先于沈押衙投入土牢的他寨信使身上。依沈押衙所探,那信使被下狱的理由,是在他身上搜出了官府的盐钞。”

盐钞是自庆历年变通盐法后官盐支取运销的凭证,商贾以钱货入中,官府发给盐钞、交引,再以所纳盐课收购粮草、充实军备。如今天机阁归档的案卷中并未言及此地县衙是否有与盐商勾结、转卖官盐牟取私利之事,但看供证中上至临近州城、下至胥吏僚属均是支支吾吾、讳莫如深,只怕当年实情非但相差无二,个中隐秘更是牵扯尤多。

在沈相弘递呈的奏报中,青树溪上游的这座僚寨应是一座“娃子寨”,本地土人跋扈,长年强掠四邻为奴;被掳来的“娃子”与寨中下民因受不了主家的盘剥,合力杀了“诺合”迁出自立,名义上仍归属原本的家支。如今的头人即是当时的起义者,谈及此事仍有忿愤,称“要看看这些黑骨头的骨头是不是黑的”。从遣来的信使身上怀有官府盐钞推测,这一诺合家支应该也在当地官商媾和中分得杯羹,靠出卖不服管束的卑贱下民的抚赈仍在此处做土皇帝,每年收治下进贡来的几百几千个猪头;官府得钱、商人得盐,三方各取所需,和乐融融。寨子与官府交恶,诺合主家自然派人前来施压;寨民本就余怒未消,又见区区一传话驱使主家都用盐钞打发,不知暗地里竟收多少好处——更是火上浇油,几乎将其打死。

沈相弘站在头人对面。这汉子正值年富力强时候,仪表威武堂堂,脚上踏的确是他那双皂革靴子;腰里红绸光顺夺目,想来裁自他那件只穿了不过半日的官衣。沈相弘心道回书请千岁暂先备下酒肉倒是没错,耳边却听头人说汉人全不可信,除非河水东边流到西边。

沈相弘站在水中,指着下方黯碧色、淌过他脚边的河。那要是我能让河水西流呢?

头人没有立即回答,他在谨慎地重新判断这个外来者的企图和身份。这个苗话口音的汉人先是大摇大摆地从大路进了山,被他们擒获关押后又白手出了地窖,袭击看守用的甚至是捆他的藤绳。脱身后也不急着离去,却在寨子中处处逗留,拿走村户家中的一勺炒豆、两枚熟鸡子便前往更深的山中;却也不像逃命。村人察觉时这汉人正蹲在山口附近,出神地看一根根独支的灰白石柱;直到再次被包围,此人甚至仍有闲心在河中洗去沾上的泥沙污物,好似有意等着人来。

头人说,我知道你有些本事,轻易奈何不得。但我们也不是好愚弄的,河水从山里来,山神不帮外人。

山神不帮外人。沈相弘点点头,山神只帮长养在山里的人。我知道大山里人的根骨,大树推不下山,老虎赶不下山;首领不妨由我一试,少则一二日,多则三五日,倘若水流西向,便就此罢了干戈,如何?

口滑心黑,我们怎知你不是寻个借口讨了赏便跑了?

我跑了有很大影响么?你们横竖也是要和官府搏上一搏的。

头人松了口。沈相弘于是折返山中,取回进山前藏好的弓箭。弓是铁胎,鱼壶内箭支朱杆挺直、白羽新簇,当中一枚裹着细绸,拉开竟是金镞熠熠生光。就见这汉人手握金箭,登高祷禳道:

皇皇天帝,明明下土,斯其维德,照临黎黍。

善则锡福,恶则降殃,无祝不应,有感必详。

今岁遭变,伏望垂瞩。折此山溪,恩布荛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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