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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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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景城印象中,韩方驰的爷爷是个精神抖擞的老头,头发银白,但身板硬朗,声如洪钟,经常怒骂儿子不中用,打量韩方驰的眼神不像看自己的孙子,更像是在看孤注一掷的基金股票。

那张严肃时时刻刻板着的脸,宁景城记得非常清楚。

再想想,他哥九岁回村,一直到他十九岁,爸爸家那边的人才过来接人回去,本以为是带韩阿姨回去看病,结果并非如此,再往深一点想,就会想明白韩方驰才是他们的目标。

一个年少聪慧带有血缘关系的长孙,在富裕的大家庭至关重要。

宁景城并不想过多揣摩韩方驰父亲家里的关系,可想到他哥那熟练无比的吸烟动作,宁景城止不住心间的慌乱去想,他哥到底面临着多大的压力,才能在那个家得到认可,站稳脚跟。

他怔了下,在韩方驰没回答上一个问题,又轻声问出下一个问题:“哥,你怎么回来的?”

车内一时无声。

半响,韩方驰轻笑一声,“景城聪明。”

韩方驰这十几年确实过得不轻松,他挑挑拣拣几件事说。

韩方驰九岁在村里长大,一些习惯很难改掉,而他作为黎家的长子,不仅要把姓改回来,还要改掉他们口中乡下人的粗鄙习惯。从生活习性到为人处世,每时每刻都有人紧盯着,甚至是睡觉姿势都有严格要求,待在黎家的每一天都窒息压抑。

虽然黎家在上一辈就搬到国外生活,但对家中小辈的教育依旧相信棒棍下出孝子,更别提,韩方驰是他爷爷亲自管着他,宛如老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韩方驰爷爷年轻时雷厉风行,手段极狠,老了做事依旧极端,对韩方驰的要求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韩方驰背上布满大大小小的鞭痕,都是因为成绩考得不如老人家的意,一鞭一鞭当着黎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抽打下去……

韩方驰把这些事当一个个小故事讲出来,当年觉得痛苦煎熬的日子现在说起来也豁然了,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为今天做铺垫,韩方驰接受得心甘情愿。

宁景城拧着眉去看韩方驰的背部,伸手想去摸,却不知道鞭痕在那个位置,只好收回手:“哥你疼不疼?”

“挺疼。”韩方驰说:“老人家手劲挺大,一点力也不省着。”

“回去我帮哥按摩。”宁景城总想做些什么事来安慰韩方驰。

韩方驰应下了,握着方向盘开出去两百多米,他才回答第二个问题,“我是在爷爷离世三个月离开黎家的。”

老人最大的夙愿就是要亲眼看见他亲手带出来的孙子稳稳握住他留下的遗产,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死死掐着韩方驰的手臂,力度极大粗糙的指甲陷入肉里,瘦到脱相而凸起的眼球紧紧地盯着他,一直到断气那双眼睛都没能闭上。

而韩方驰平静地望着他,在他断断续续说出遗愿时,他回了好。

三个月后,韩方驰离开黎家,离开的第一件事是把他的姓改回来。

是在一个阴雨天,离开的时候身上只有撑着的一把伞,还有一个背包,没人知道,他离开得安静。

韩方驰道德感不强,也不是个孝心泛滥的好人,从十九岁到二十八岁的掌控压迫已经让他对这个家族的人厌恶至极,没把黎家搞得一团乱,仅仅只是因为老人能让他在黎家长大,他记得这份情。

宁景城静静地听着,垂下的眼睫毛黑长浓密,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思绪,但韩方驰不需要看,也知道宁景城心在疼。

“体谅下。”韩方驰目视着前方,话中带着笑意:“哥在开车,没办法帮你擦眼泪。”

宁景城眨眼睛,睫毛沾上了泪水,自己抽出纸巾把眼眶里的泪水擦了。

韩方驰腾出一只手,抽出几张纸巾,捏在宁景城鼻子上,“来。”

宁景城不跟他哥客气,使劲揩鼻涕。

韩方驰将纸巾随手放口袋里。宁景城把手伸进去,掏出来握在手里,红着眼角,也不说话,就是盯着前面的路,双唇紧抿。

韩方驰不想让他在深想下去,许多细节的地方韩方驰没说,不代表宁景城没察觉出。宁景城只是不爱学习,脑袋一点也不笨。

“景城。”前方红灯亮起,韩方驰放缓车速,跟随在前车车后,“我后来觉得,我是痛苦,但也幸运。”

韩方驰说:“虽然在黎家的每一天都是压抑和煎熬,但不可否认黎家带给我的身份、资源以及钱权确确实实保证了我学业的完成,学识的充盈,带我进入普通人一辈子恐怕也无法涉足的上流社会。我在黎家的十几年里,快速地成长,认识了各界名流,有了野心,有了方向,也有了反抗的能力。”

“最终我走上我认为最正确的路,回到宁海市。”绿灯亮起,韩方驰跟随车流缓缓驶出,“能够再见到你,所有一切都是幸运的。”

不在记恨过去的痛苦,不在惋惜失去的陪伴,韩方驰只想稳稳把握当下,不管是以何种身份在一起。

“不要为我的事感到伤心。”韩方驰轻笑:“以前你看电视爱掉眼泪,哥觉得好玩。现在你是为我掉眼泪,我心里挺难受的。”

宁景城声音哑了些,“那怎么办?我一想到哥你在外边过得不好就难受,喉咙疼,胸口闷着一口气。”

“别想。”韩方驰看了眼,宁景城头埋得低低的,像只淋雨的落汤鸡,他看着前路,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宁景城的后颈:“不管怎么样,往后的时间我都会待你身边。有景城在,寒冬腊月仅有的一件衣服你也会惦记着披我身上。”

路程不远,回到酒店是下午三点多,在剩下的这段路,宁景城的心情已经被他哥安抚得妥当,回到酒店,立马就往厚实软和的沙发倒。

韩方驰拍拍宁景城的小腿,让他腾出点位置,拿出手机,“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宁景城坐起来,打着商量:“明天行不?我得回去守店了。”

“行。”韩方驰拨通王耀明的电话。

“韩哥,你等我一下。”电话里头,闹哄哄的,各种机器运行的嘈杂声。王耀明朝着手机扯着嗓子喊才勉强听清。

他跑出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蹲着,忙里偷闲咬着根烟赶紧吸两口:“韩哥,怎么了?”

“今晚有空?”宁景城凑过来,韩方驰打开免提。

“有空。忙完今天能喘口气。”

“明天我和景城回宁海市,想着喊上你和林莫一块吃个饭。”韩方驰把手机给宁景城拿着,拿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那当然要过去了。你们多少点的机票啊?时间凑合的话我还能送你们到机场。”

机票住宿吃饭这些琐事全归韩方驰管,宁景城懒骨头犯了连他哥都敢使唤。

韩方驰放下杯子:“订明晚的?”他拧头用眼神询问宁景城。宁景城比了个OK。

韩方驰:“明晚的票,多少点等会发你,明天下午还得和朋友约个饭局。”

“行啊。”王耀明把烟头碾灭扔一旁的杂草堆里,挑了根木棍挖个泥坑,顺带把烟头也给埋了:“地点时间发我,林莫我来通知。”

“不去外头,我让人把东西送酒店,咱们两好好喝一喝。”韩方驰拿回手机。

王耀明:“都可以,全听韩哥你安排。”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韩方驰挂了电话,拿过平板,订票,订今晚的酒水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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