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方驰没要留。
宁景城看外边的夜色,安安静静的,路灯下还有零星的飘雪。
“哥,你别回去了呗,在这睡。”
韩方驰已经起身了,大衣垂下到他小腿的位置,身高腿长,穿起来特别好看。
“有事。”韩方驰把围巾拿上,“明天来找我?”
“好啊。”宁景城起身扶住韩方驰,心里总惦记他腿上的伤,这下又往下看:“哥,地址发—”
才刚低头,宁景城的脸颊就被韩方驰捏着,托起来,沉着声:“别老是看。”
“我这扫都没扫到。”
韩方驰的车停在街边,宁景城撑着伞,把人扶过去。
韩方驰上车了。宁景城没走,敲敲车窗,头探进来,“哥,你腿受伤了能开得动吗?我送你回去?”
韩方驰把围巾拿下来,挂宁景城脖子上,“回去。”
“哥你开车小心点,下雪地面湿,路滑。”
韩方驰开出一段距离,车后亮着红灯,他把车停路边。
这时候街道外基本没人,车也少,空荡荡的。
韩方驰靠在座椅上,头往后仰着,脖颈到下巴拉出条线,喉结上下滚动着,他闭上眼,呼吸粗而急促着。
他探身在副驾驶拿出盒烟,抽出一根,咬在嘴里,打火机在他手上转了两圈,最后还是点燃了。
打开车窗,冷风灌了进来。韩方驰拿烟的手伸到窗外,看着窗外零星的飘雪,吸了两口烟。一支烟很快就吸完,他抽出一支,抽到一半又塞回去,烟盒和打火机全扔回去了。
车窗缓缓上升,单向玻璃看不清里边情况。
冬夜冰冷,寒风凛冽。
车内没开灯,靠近车窗的街道有一排路灯,光照进来,韩方驰低着头,打理过的头发掉下一缕发丝,垂在高挺的鼻梁,晃了两下。
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韩方驰手停住,单手拿了出来。
是宁景城发过来的消息,一条语音:
“哥,你记得地址发我。”
韩方驰单手打字,手机微弱的光线投在他脸上,照在他微微蹙起的眉心,眉眼之下是忍耐,以及呼之欲出的情欲。
没聊两句,宁景城让他小心开车。车椅猛地朝后滑,发出好一阵声响,韩方驰两腿张开,胸口起伏,狭小的车内温度直升。
街道有车路过,远光车灯晃着朝车前玻璃打过来,韩方驰闭上眼,伸手摸,摸到烟盒,没拿烟,往边摸到纸盒。
这事韩方驰没想要过逃避,接受得很坦然。
和宁景城分开那年他十九岁,有些东西不用大人教也懂。第一次梦里是宁景城,此后的每一次都是他。
韩方驰很快意识到,从一开始的势头就不对。
第一次梦遗是在初三。
韩方驰跟宁景城是在乡镇接受免费的九年义务教育,也不需要考试,小学毕业直接分配到最近的初中。
理所当然的,韩方驰和班上的人都分到一个学校。学校学生是从各个村镇分过来的孩子,多是不爱读书的学生。
宁景城算一个。
他小时候爱玩,跟大胖、小二、三花他们一起去摸虾摸鱼,赶狗赶鸡,田间撒欢的玩。中午放学,时间短,大胖他们都要回家吃饭,他捧着饭碗就来找韩方驰。
韩方驰妈妈给他买了书桌的,但韩方驰没用,搬了两张高低不一的凳子坐在门口写,宁景城就蹲着边吃饭,边嘀咕着讲话。
韩方驰这下不搭理他,写完作业后,才跟他说话。
上初中,韩方驰才回到房间写作业,宁景城就会趁他妈妈睡午觉,踮着脚猫着腰溜进来。
他是想进来躺韩方驰的床,玩韩方驰的电脑,韩方驰不让他玩,拿出作业还有试卷让他写。
一开始,宁景城写着写着就犯懒,不想写,一不注意就趴韩方驰的床上玩推箱子,韩方驰看见了,会顺手帮宁景城写了。
一直到初三,韩方驰不但把家里的电子设备收起来,让宁景城找不着,还压着宁景城补前面两个学期落下的课程。
高中是要考的,乡镇的教育有落后性,能读上高中的一个班上的人恐怕都没到二十个。
韩方驰不想让宁景城去职校,他要宁景城跟他一起读上去。学习上的压力他没有,宁景城的成绩倒是给了韩方驰不少的压力,特别是几次考试下来,宁景城的分数岌岌可危,韩方驰压力就更大。
于是在某个晚上,他第一次做梦。
身后睡着宁景城,两人的脚缠着。那就是冬天了,只有冬天,宁景城才会爬上来跟他睡。
他背对着宁景城,身前的情况他一清二楚,在黑夜睁着眼睛,盯着墙面,一直到铃声响起的十分钟前把自己收拾干净。
之后类似的情况又因为期中成绩出来,他在家里房间,盯着平板上的数字,心里把分数置换成等级,宁景城的分数只达到B。
而当时市里最差的高中都需要B+。
那三个数字组成的分数刺着韩方驰的眼睛,他皱着眉,对着宁景城的试卷,一题题看下来。宁景城解不开的一元二次方程像梦靥一样缠着他。他在这种情况下,又出现意外。
他没睡着,很清楚地知道身体的变化,也确定了那个梦不是假的。
梦里宁景城拿着不及格的数学试卷,在田间里撒腿跑,泥巴粘在他小腿上,青涩的脸无忧无虑地笑着。
韩方驰难以理解,但也很快接受。
他没去查,没去看心理医生,因为觉得不必要,他清楚自己的取向和对象。
这种压力催生下的情欲,随着他年龄渐长和家里关系的变化越来越强烈频繁。
十八岁那年,他们上高中。父母开始有联系,韩方驰就预料到自己迟早要和宁景城分开,几乎每个安静的晚上他都出现□□的情况,他很想爽快地释放出来,或者说,这算他解压的方式,最后还是逼着自己放任不管,入睡。
此后,韩方驰都没让宁景城成功爬上来过。
他不想让宁景城知道,不好说也不想说,也怕把人吓到。
喘气声平息,韩方驰把车窗降下来,让外头的冷气冲散车内的气味。
这次肯定不是因为各种压力,单纯是因为韩方驰想睡宁景城。
浴室的玻璃是磨砂的,从外头可以看见里边模糊的身影,可能连宁景城都没意识到,他弯腰脱衣服,蹲下用手泼水,韩方驰都能看见个大概。
外是沉稳,骨子里却是个重欲的变态。韩方驰这人道德感没这么强,仗着宁景城不懂也不会问责他,在坐着看和站着看,选择靠近看。
水声刺激他的脑子,声音和模糊人影自动在脑海里形成清晰画像。他们从小一块长大,宁景城赤裸的模样他看得多,只是长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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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宁景城照例跑了医院和警局,开车按地址来到韩方驰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