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深处,一方水阁亭楼中。
“阿云实在想不明白,温小兰分明是个很好的人质,为何您这么轻易就把她给放了?”望着端坐于轮椅之上的青衣男子,阿云满露不解。
“所以,你是在怪我不该放了温小兰?”
阿云惶恐,连忙躬身道:“阿云不敢!”
“不是不敢,只是你不愿同我说实话罢了。”无名语气平缓,却肯定的说道:“方才,你故意激怒温小兰,让她主动替换人质随你回来,为的,是想从她那里打探出阿越的消息吧?”
阿云身躯一颤,不敢置信地看向对方。
无名亦是看着她,那眼神沉静而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一般,“有些事,我不问并不代表不知。”
咚的一声,阿云当即抱拳跪地,“阿云知错了!”
话落,整座水阁却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直到一阵轮椅转动的声音响起,一双云履缓缓出现在了阿云眼前。
“两年了……”无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淡淡说道:“我本以为,你自鬼门关走过一遭后,兴许能够学着放下过往,释怀恩怨,可不曾想,这两年来你却一直背着所有人在暗中打探阿越的下落……”
阿云垂眸不语,握拳的双手却在悄然收紧,因为太过用力使得指节也泛出了青白。
无名见状,不禁轻叹,“阿云,我知你心中有恨,但你也应当清楚,那时的你们被带到宅院,皆是身不由己,相互搏命也只是为了能够杀出一条活路……”
“可那毕竟是我弟弟!”阿云猛地抬头,眼底早已猩红一片,“当年那场试炼,她不仅将我重伤毁容,还在我面前杀了我唯一的亲人!如若那日我也死了,一切恩怨自然可以一了百了,但我却活了下来,这是老天在给我机会让我报仇!”
看着她充满无尽恨意的眼神,以及面纱下,那两道若影若现的刀疤,无名默然,良久才似妥协般的叹息道:“一切执念皆由心生,若能放得下自可得解脱,但若这一念已然成了你的心魔,终究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完,他俯身轻托了托阿云的手臂,示意她站起来,又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函,递到她面前。
阿云怔怔接过,待拆开看完信上内容后,瞳孔猛地一缩,“这是……”
“我所能为你查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阿云眼眶一热,正欲跪地叩谢,却被无名制止住了,“我知我劝不住你,也拦不住你,不过仅凭你一人,怕不是阿越的对手,所以在此之前,你需要一群强大的帮手助你报仇。”
“帮手?”
“没错。”
烈烈灼日,渐往西偏。
自温小兰离开已近半柱香的时间,白芸兮一直留心倾听,却始终不见院外传来丝毫动静。
都过去这么久了,小兰应是脱身了吧。
忽地,一阵脚步声打断了白芸兮的思绪,见是阿云来了,她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让姑娘久等了。”阿云站定在了几步开外的地方,抬手邀道:“我家主人已备好茶歇,还请姑娘移步一叙。”
眼瞧着对方反应平平,白芸兮倒有些纳闷了。
照理说,温小兰这么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她不可能察觉不到,可怪的是,打从进院到现在,她竟连看也没往屋内看过一回,似乎毫不在意温小兰的去向,难不成……
想到此,一股不安油然而生,阿云也恰恰再度开口,“哦对了,此前我听人来报,说是这小院里飞了一只麻雀出去。”
白芸兮怔然抬眸。
阿云勾了勾唇,接着道:“或许姑娘有所不知,自两年前我家主人掌管宅院后,不仅在外设了诸多机关陷阱,在内,更是布下了不少的箭阵和暗哨,因此……”她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头顶上方的屋檐,“除非是主人首肯,否则就算一只麻雀,也绝无可能悄无声息,毫发无损的从这里离开。”
听完这话,白芸兮一度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回去。至少,她知道温小兰已安然无恙的离开了宅院,只不过,阿云所言显然也是在提醒她,这宅院内外满是机关暗哨,想逃,绝无可能!
既然逃不掉,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于是,在阿云的带领下,白芸兮来到了水阁亭楼,也终于见到了那位神秘的宅院主人。
“在下无名,见过东君姑娘!”无名率先拱手行了一礼,又致以歉意道:“还恕无名腿脚不便,无法起身相迎。”
白芸兮万没想到,对方如此年轻,更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就困于轮椅之上。
莫非,此人寻我前来,是为了治他腿疾?白芸兮心下揣摩着,面上却回以一笑,“无名公子言重了。”
无名抬手,“快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