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回事吗?看来我对恋爱还是不在行啊,明明她很会照顾人,我也一直对她很有好感来着。”
“别在这装模作样了,妖怪。”花宫轻声咒骂道,但就今吉依旧笑容满面的模样来看,他不仅没放在心上,还颇为自己让花宫感到烦恼而满足。
一阵沉默后,今吉开始与花宫谈论起国中篮球队员现在的发展,奈绪没有插话,安静地吃着今吉递给她的那碗装得满满当当的寿喜烧。等到碗里见了底,奈绪才后知后觉注意到今吉没有给她装白菜,有些讶异地微张开嘴巴。
“村雨同学是不喜欢吃白菜的吧,还是说我记错了?”明明今吉还在与花宫攀谈着,奈绪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发现了自己脸上的微表情,只是愣愣地点点头。
“是不喜欢吃的,谢谢今吉君。”
“哈哈哈,小事而已。”今吉客气地摆摆手,继续与花宫讨论他们国中队的大前锋被禁赛的消息。
用餐结束后,奈绪遵守约定地起身准备去前台买单,没想到长时间的正坐让她的右腿完全麻痹,身子还没站稳就踉跄地向前倒去,好在花宫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腰,才避免了奈绪用脸与榻榻米亲密接触的惨状。
“不用你买单,母亲她和这里老板是月结的。”花宫看穿了奈绪动作背后的意思,确认她可以站稳后连忙嫌弃地抽开了手。
“看来花宫阿姨每个月接手的案子还是那么多啊。”今吉早在国中时就知道花宫纯子的律师身份,因此熟络地向花宫发问。
“不管有多少案子每天都不着家,有什么区别。”花宫简短地一句话代过,似乎不太想提起这个话题。
花宫纯子可以说是新时代独立女性的象征,不仅一个人拉扯了花宫长大,工作更是挤进了法律行业的顶端,不服输的性格让她花费越来越多的时间在工作上,与那些享受着性别红利的男性斗争着。
显而易见,事业有成的代价就是舍弃了维系家庭所需要的时间。
“那就多谢花宫阿姨咯。”今吉识趣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与奈绪一同向和室外走去。
路过收银台,负责收银的老奶奶在看到花宫身影后,眼角的皱纹登时舒展开来,带着慈祥的笑容感叹着:“哎呀,好久没见到小真了,都已经这么大了。”
“是啊,这些年多谢您的关照了。”果然,面对不熟悉的外人时,花宫熟练地戴上了亲昵的假面具,甚至还恭敬地向老奶奶鞠躬,嘴角的笑容是奈绪很少见过的亲切。
不论从礼仪还是言谈来看,都完全令人想象不到花宫在篮球场上有着“恶童”的称号。
奈绪识趣地走出店门站在今吉身旁,与今吉一同以观赏的视角观看花宫的演技。
“花宫的演技真好啊。”今吉侧头看向奈绪,声音刻意压低到只有奈绪与他两人可以听见的程度。
“是呀,不过我倒是认为今吉君的演技更深一筹。”奈绪接话道。
“嗯?”今吉起伏的声调似是不解,又似是颇感趣味的想要听闻奈绪的见解。
“小真的两面性是大家都能看得见的,但是……” 奈绪仰起头,囧囧目光毫不胆怯地直视着今吉的双眼,可偏偏那温柔的声音又让人联想不到她会有什么坏心眼。
“今吉君的面具后面,到底藏着什么呢?”
温柔的月光从树梢上俏皮地落下,清冷的银白色越过今吉的肩头,直直映射在奈绪的脸颊上,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越发透亮,墨绿色的瞳孔也好似深藏于保险柜中的宝石一般,被世界上最遥远,却又最无价的光辉点缀着。
月之光辉同样拉长了奈绪的影子,巧妙的将她身后的黑影与形状怪异的树枝相连,乍一看,形状与恶魔手中挥舞的三叉戟一模一样,似乎会悄无声息地于黑暗中夺人性命。
——好像有着天使外貌却擅长蛊惑人心的恶魔一般。
今吉在心里暗叹,好像被尼古丁浸过的嗓子只是发出低低的笑声,有种说不出的性|感,“哈哈哈,村雨同学还真是贪心啊。”
眼见奈绪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今吉缓缓地弯下腰凑在奈绪耳边,用一种缓慢又柔软的语调轻轻诉说着:“如果想揭开我的面具,尝试着多了解我一些吧。”
和着晚风的夏夜比白日的温度降低许多,可今吉此刻缓缓吐出的音节却有着灼烧般的温度,酥酥麻麻的在奈绪的耳畔攀爬,让她整个人呆呆地立在了原地。
“村雨同学。”
等花宫真从饭店走出来的时候,今吉早已直起身子,轻松惬意的笑看着花宫,花宫奇怪地打量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奈绪,怪异的问道:“你吃多了脑袋当机了?”
“啊,没有,不过是在回味一些有趣的事。”奈绪终于恢复过来,用指腹揉搓了一下隐隐发烫的耳畔,刚刚心底涌出的奇妙感觉依旧让她感到困惑。
“自己跟上,送你去车站。”
花宫真头也不回的在最前面带路,他话语中的“你”显然是没将今吉包括在内。
夏日的夜晚有什么呢?有冗长呱噪的蝉鸣、有混杂着清新味道的空气、有夺目摇曳的星空,当然,也同样有着少年少女们深藏于心的秘密。
——面具的背后藏着什么呢?
望着今吉结实的后背,奈绪对自己抛出疑问。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迈过夯实的小石桥,直到抵达吵闹车站时,奈绪仍然没有得出答案。
——真想看看呀。
不是取材,也不是人类观察,村雨奈绪第一次对今吉翔一抱有了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