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温热又滚烫,却奇迹般地安抚住了林涵那颤抖的手,连带着那种仿佛从精神上压迫下去的疼痛也一并减轻了许多,温热的吐息吹过,那种疼痛又如同被吹走了一般,变得和缓起来。
林涵的手不抖了。
什么“痛痛飞飞”,这像是哄小孩儿的话,不像是银月该对他说出来的话,甚至有点尴尬和可笑,但在其他人异样的眼神中,林涵却突然有一点点庆幸。
不得不说,银月的确帮过他许多,即便他性格古怪举止也古怪,还老是对他动手动脚的,说话也稀奇古怪地似乎分不清场合,又像是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比起一个人单打独斗并且大概率早就惨死在机器下的另一种未来,林涵觉得这还是能接受的。
银月只是一个有些奇怪的人,但他不是坏人。
林涵朝着他挤出一个笑脸,他仍然还有些羞于开口,只得无声地道了句“谢谢”。
看到他的嘴型,银月很显然愣了下,只下一秒,他就再度展露笑颜,眉目间的欢喜和愉悦只一眼就能让人感同身受。
林涵有点不自在,又有点忍不住高兴,至少笑起来的银月比起之前那黑脸的模样要来得让人安心一些。
只是,在眼下这种严肃且危险的情况下搞这种小动作显然是“不对”的,就连新世界本身也想要纠正这不正确的气氛,“咔嚓”骨裂的声音将一切都打断,所有人都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女屠夫收起刀别在身后,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迸溅了几道新的血迹,她随意伸手抹了抹,道:“他已经死了,所以新员工的名额只能在你们14个人中挑选了。走吧,跟我去见厂长。”
女屠夫转过身,随手拽起地上的编织袋,一边拖拽着一边往前走。
原本完好的编织袋被撕开了一条大口子,只是这会儿顶端被她攥在手里拖着前行,倒没露出太多东西来,只是从哪血淋淋的缝隙中能隐约看到那狰狞的伤口,袋子下的肢体扭曲,轻易分不出形状,更有大股大股乌黑的血从袋子里面淌出来,在地上拖出了一道惊悚的痕迹。
即便知道这是游戏,他也不太能接受,但林涵还是硬着头皮跟上了大部队,哪怕有时候为了避开那显得更加危险的污水而不得不踩在血痕上,他也忍住了,只是也会控制不住地想,等他出去以后,一定要向新世界官方反馈他们游戏存在的问题。
这可不仅仅是18X所能限制的,玩家长久被这种环境浸染,会情感缺失、心理变态也不一定。
银月的心情还是很好,他问林涵需不需要搀着他走,考虑到自己如果摔一跤条件反射用手撑地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林涵没有拒绝。
银月将自己的拐杖递到了他的手里,林涵用那只还算完好的手接过那根黑色拐杖,有点重,摸起来冷冰冰的,一点银月的手的温度都没有保留下来。
他用那只完好的手拄着拐杖,一边让银月搀着他往前走,或许是心理作用,又或许是真的,林涵没有摔跤,走得非常稳当。
但他却有一点疑惑,银月走路的时候非常平稳,根本不需要拐杖的帮助,所以他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拿着这一根拐杖不离手。
林涵低头看了看,职业病犯了似的猜测起来,撇开“装”这个不太可能的原因,或许这拐杖是银月的武器也不一定,例如杖中剑,林涵漫无目的地想着,直到一直前行的队伍停了下来。
女屠夫走的是林涵和银月之前走过的方向,但是不知道为何,最终停下来的地方林涵他们却并没有找到过,仿佛他们探索的时候唯独这块地方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或许是因为可能存在危险,女屠夫敲门的声音都变得很小声:“厂长,我带着新人来面试了。”
她说话的声音也很小,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她。
女屠夫不厌其烦地再次问道,这一次屋里才有了回答。
“进来吧,门没锁。“
那扇先前分明锁上了没有打开的门,不知道何时已经开了一道缝隙,里面黑黢黢一片,一道湿漉漉的眼神透过那道缝隙,从头到脚地将他们都舔舐了一遍。
林涵的鸡皮疙瘩再次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