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朱府门两旁已经挂上了灯笼,苏逸拨开车帘,很远处便望见守在府门前的两人。
朱书楠身子骨不大爽利,站在门口迎接的是朱含章和朱崇烟。谢明眴等马车停下,牵了人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表情不过寻常,苏逸被人这样用力攥住手的时间不少,却看见朱崇烟脸色不佳,时不时的往那双交握的手上瞟。
朱含章这段时间对关于谢明眴和他那位“挚友”的了解不比别人少。
自己的父亲还是这两人的老师。
只是他虽不知朱书楠为何心绪低沉,但至少言辞恳切,曾诉过他两人只是普通好友关系,只不过更要好些罢了,并不是像京中传谣那般不堪入目。
也切莫要学了那群嚼舌根的蠢蛋,犯了殿下忌讳。
他虽是个活脑筋的,但却不会背后会嚼人舌根子,在这类事情上倒是清正严明,更不会将两人的关系往那一处见不得光的关系上想,甚至于因着裕王殿下对这位苏公子的亲近,对苏逸也越发的高看了起来。
这位苏公子,必定是位同裕王殿下一般心怀家国抱负的才子。
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亲近些也正常。
谢明眴察觉手中一空,也不恼,反倒是表情温和,同朱含章寒喧两句,目光又移向朱崇烟身上:“朱小公子,昨日在醉仙楼下意外撞见,你或许不大记得,今日时路上还和阿逸讨论起你。只是有一事,我实在放心不下,虽然朱小公子酒量好,但是饮酒也该适度,切莫伤了身体。”
朱崇烟:......殿下你敲打的究竟是我爹还是我。
苏逸缀在谢明眴身后,更是有些不忍直视,光听那表面话还叫人以为谢明眴究竟有多会体贴小辈。
他心里诽谤道:他哪敢在谢明眴面前提其他人啊。
但凡提个和他无关的人,那整张脸上都恨不得写满了两个大字--吃醋,就连亲人的时候也带了点狠劲,话里话外皆是阴阳怪气。
他哪里还敢再提起?
朱含章表情不太自然。
他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听见谢明眴提起,不由得有些脸燥的慌,自家孩子出去喝酒就算了,还恰巧被殿下撞见。
让他和苏逸打好关系,他却将人送上了酒桌,还醉成那个样子。
朱含章声音带着歉意:“殿下所言甚是,是臣一时失察,疏于管教,此后一定严加训诫,谨以为戒。”
等到进了府门,朱书楠正站在正堂守着他们,几人快步走近,谢明眴作揖道:“学生来迟,还望老师谅解。”
朱书楠挥了挥手:“不要弄这套虚礼。今日叫你们二人过来,就当作是给你们接风洗尘了。回来半月有余,我这个做老师的,硬是现在才设了宴席,你不要怨老师才好。”
他带着众人往后院走去:“今天特意吩咐厨下备了江南时令,虽然不多,也不如你往常吃的精贵华美,但终究是老夫的一番心意。”
入了席,谢明眴便察觉到了不对,他眼前盘中的清蒸鲥鱼竟有一片银鳞未曾清理掉,看向朱书楠时他并无察觉,也不向自己这边看,一心一意的和苏逸说着话。
谢明眴将鱼鳞夹起,放进了盘子一角,装作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