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南都出发,所有行李物件全部都交于镖局。
四人快马加鞭,于第十五日卯时初刻,终于窥见了还在青灰色薄雾中的中都城墙。
苏月经过将近大半年的训练,竟然也能驾着马跟上他们的速度,从刚开始紧攥缰绳的指节发白,到现如今能够独自策马。
除了苏逸。
他终日只顾学习,连坐上马一会儿腿根都疼的不像话,只能任由谢明眴带着他。
这一路来,苏逸被谢明眴圈在怀中,鼻尖萦绕着独属于谢明眴的冷檀的气息。每当颠簸时后背贴上对方胸膛,他都能清晰感受到布料下紧绷的肌肉。
天已经黑了下来,望着不远处隐影重重,苏逸突然开口:“进京后,我要学御。”
“哦?”谢明眴低笑,震得他耳膜发痒,“昨日不是还说先习射艺?”
“君子之道,六艺皆要通晓。”
苏逸目光一凝,望见了不远处的城墙,他们却在此就近停下。
“怎么了?”
“会有人来接应我们的。”谢明眴含着笑,如他所言,不出半个钟头便见一队人马,赶着富丽堂皇的轿撵,到谢明眴面前停下。
即是离别,谢明眴扶着苏逸的腰,将人送进了轿子内。
苏逸刚要开口,就被人抵在内壁,不得已伸手攥住身下铺的软垫,仰头承受谢明眴的亲吻。
车撵外没有丝毫动静,安静到不像话,苏逸只能听到他们接吻时粘腻的水声。
不知过去多久,谢九唤他,谢明眴这才拨了拨他额前乱掉的发丝,不急不缓道:“皇兄叫我回宫,与我有要事相商,这些人会把你带到我的府上,你先行休整。若是晚了等不到我回去,也可以不用等我,自己先睡就是。到了过段时间,再带你去找朱老先生。”
苏逸点了点头上了马车,看着谢明眴转身下轿子,这才惊觉自己的后背汗湿的彻底,腰间也止不住的发软。
真是要了人命了。
——
金銮殿。
蟠龙金柱在夜色中流转暗光,皇帝从奏折堆里抬头时,正见谢明眴的身影穿过大殿,向他走来,规矩行过礼之后,谢明安面色有些不大好,扯过密折,扔进了谢明眴怀里。
“魏立眼珠被剜前,在查江南盐税,兵部尚书更是刚上任就被害,朝廷命官接连被杀害,这不是明晃晃的挑衅吗?!朕这里乱成这样,你倒还有闲心同人谈情说爱,假死呆在江宁,南都,不知道朕这里替你瞒天过海有多难。”
谢明眴翻开密折,对于谢明安这点嘲弄不以为意:“皇兄叫我回来,是想让我查案,还是想看我的笑话?”谢明眴话音刚落,就被谢明安怒斥了一声。
“荒唐!你倒是同朕说说,和那苏逸是什么关系!”
“皇兄以为如何,那便如何。”谢明眴放下密折:“臣被苏文昌的手下追时,差点不幸坠湖,是苏逸救了臣。救命之恩,当以舍身相报。至于留在他身边,那是将计就计。”
“好一个舍身偿命,好一个将计就计,你如今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兄吗?”谢明安怒气冲冲,随手抓起身边的东西,向他身上砸去:“不顾自身安危,轻易就被人迷了眼不说,做事也不分好歹,你这样招摇回宫,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还活着。你这样,叫朕如何放心!”
“大家总归是要知道的,皇兄消消气,况且苏逸才华横溢,难道皇兄不想大乾王朝再多一个明事理好官?”
“哪里是好官!我倒是觉得,是我的催命符!”
谢明眴猜到了谢明安会生气,但这程度...他目光移向了一旁的喜安身上,他正为谢明安研磨,似乎是察觉到目光,抬起头和谢明眴对视。
“......”
一股无言的沉默漫开,谢明眴好奇的询问:“皇兄让喜安研磨,岂不是大材小用?”
“他是朕的暗卫,朕要他做什么,他岂敢有违背之意。”谢明安握紧拳头,实则心虚,连带着声音也小了许多:“话说,你对魏立一事,有何见解。”
“魏立被下狱时,臣收到密探来信,说魏立有一众妻儿,原本跟随魏立前往江南,但是后又迁居住在乡下。却在魏立被杀后,迁移到了南都。”
谢明眴道:“我本以为是有人逼迫,但是一月前,才意外得知我们行进路上曾救下的一行被劫匪打劫的妇孺,竟是魏立那养在乡下的妻儿。据我所知,当日我们到达南都后,与其分手拜别,南都城内也未曾发生过劫持人质的案件。在此之后,我也试图派人在南都寻找过,但是得到的消息皆是没有出现过,就像是凭空在南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