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你生气了吗?”
温杳一怔,片刻后老脸一红。上一次这么称呼她的还是那个前言不搭后语的堕仙。
三百来岁被人用叠字称呼,总觉得画风不太对。
她清咳一声以掩饰尴尬,“你怎么知晓我的名字?”
江沉流闷声道:“从那妖道口中听到的。”
默了默,温杳还是决定纠正他:“我今年三百多岁。我们中间差着许多辈,你这么叫不合适。”
江沉流装做听不懂:“那该怎么叫?”
温杳:“……”这小子存心的吧?
她将话题拉回来,“刚才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从何时看到我的?”
“就、也没多久。”少年眸光闪躲,含糊其辞道:“在石云秘境之中破了天道石阵,有了灵觉……”
眼见温杳的脸色黑了,他连忙补充道:“我绝非存心要欺瞒你,我只是……”
他当时只是想着她本来就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若是知晓自己能看到她了,说不准便会离开。
后来他是知道她就要离开,想坦白却又怕她生气,这才一直拖到现在,东窗事发。
只是这般隐秘的心思,如何能诉诸于口?
温杳缓了缓面色,想起要不是他先一步打破回溯镜,冯化寅肯定早跑了。
见他憋红了脸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倒也没有为难他:“你当时为何会出现在后山禁地?”总不可能是去禁地练剑吧?
“我当日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江沉流有些心虚,还是硬着头皮道:“便去藏经阁查了`回溯镜’的记载。虽然典籍中记录不多,但也并非毫无规律可言。我后来用奎癸之法推演,推算出下一次的地点便在宗门禁地。”
温杳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在位面穿梭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回溯镜的开启地点是有迹可循的。他说的什么天干地支,什么奎癸之法,这些字拆开她都认识,合起来却好像一个字都听不懂。
“那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她还傻不愣登地去了一趟无槿山。
江沉流:“那妖道乃渡劫期修为,你去了会有危险。”
温杳:“……”
俗话说真诚是最好的必杀技。俗话还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面对他如此坦诚的发言,温杳还真没法对他生出半点气性。
她无奈地叹息一声:“我会有危险,你就没有危险么?我再不济也是渡劫初期,要你为我送命?”
转念又想到什么:“云来之事,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待在他身边这么久,温杳素知他的心性。
他今日对云来祭出的杀招,全然不像是一个拳拳意切对心爱之人满怀爱慕之心的少年该有的。
少年一声不吭,全盘默认。
温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什么都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那一刀已经断送了你在罗隐宗的前途?年轻人做事那么冲动,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江沉流知晓自己的修为低微、力有未逮,无法与那些人抗衡。但当那些污言秽语入耳,道貌岸然之人高高在上地审判诋毁她时。他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他知道自己并非一时冲动,若是再来一次,他仍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但他不想惹她不快,江沉流敛下眉眼,顺着她轻声道:“我错了。以后断不会如此了。”
攻防战似的,你进他就退。温杳对他彻底没辙了,眼看他身上的伤还在流血,她自然道:“背过身去,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把碎骨钉拔了。”
江沉流瞬间脸色爆红,一瞬间连感觉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低声扭捏道:“杳杳,这、这不合礼法。”
温杳立即反应过来:她是二十八世纪的人,认为重伤之下没有必要过分拘泥于礼节。
但呆子不同,他在修真界中一直遵循着传统的道德准则和行为规范。现代的观念,他不能接受也实属正常。
倒是自己,方才的那番话,显得她像个女流氓似的。
温杳面色疾速染上几分薄红,急声解释道:“我方才只是怕衣物遮蔽找不准位置,平白让你多吃些苦头,其实不脱也没事,我仔细着些便好。”
她又重复道:“还、还是不必脱了!”
少年嘴上说着不合礼数,却已经听话地着手解起了衣带。陡然听闻此言,眼中的遗憾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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