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尘一看楚眠竖起来的两条眉毛,暗道不妙,“早知我便不多言了。”他清了清嗓子,转过身子朝边上缩了缩,默默夹起来一筷子梨花藕粉,朝嘴里送去。
楚眠冷哼一声,将筷子从桌中拔出,随手一扔,筷子在地面滚了几圈,停在桌边不动弹了。
祝清晏还欲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楼下便传来马儿嘶吼的声音,她顺着窗缝朝外看去,只瞥见一道残影,随即那残影竟直直朝她这里飞来。
祝清晏低呼一声,眼眸闪过蓝色,身体随即向后瞬移半寸,恰巧躲过死死攀附上桌角的那只手。
坐于对面的二人,眼神错愕流连于二人之间,显然也不知要先惊呼哪件事的好。“怎么回事?”纪尘指着瞬移的祝清晏,大张着嘴,惊讶问道。
乐翎何时学会的此类术法?莫不是师父又偏心,给了师妹新的功法?光是想着,纪尘便火冒三丈,将筷子里的藕粉一一戳断。
这一行为,看得祝清晏心下一寒,她分神想着,师兄又生我气了?总觉得师兄不是在戳断藕粉,而是在戳断我的喉咙。
当然,她更多的关注,在窗棂边露出的那只手小指尾处的黑痣映入她眼帘,她顿然火气蹭蹭涌上心头。“怎么又是魏徐言?”
只见那只指节分明的手,朝下发力,随即自窗棂中破出一白衣男子。
“祝清晏,我跟你讲,你这样很危险的,那纪尘说白了就是个江湖骗子,你怎么能跟着他胡乱认师呢?”
魏徐言一个翻身,顺手捎了双筷子,落于祝清晏身侧,夹起面前的藕粉便往嘴中塞去。“说来也奇怪,你说这藕粉是从何处传来的我们这边的啊?我最近被我父亲关禁闭,读了古往今来不少书,这藕粉的制作方法就像是突然冒出来一般,一夜之间被人广为食用了。”
说着,他又摇摇头,“可惜了,你对莲藕过敏,吃不得。”
“咳咳!”纪尘猛然咳嗽两声,魏徐言闻言抬头瞧了瞧,扬起一只手,冲他笑笑,“国师也在啊?好久不见。”
祝清晏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好,她吩咐后厨上了些魏徐言爱吃的菜,转头笑眯眯问道,“魏徐言,你来干什么呢?谁同你讲我回来了?”
“听我父亲提起,许久未见,对你甚是思念。”魏徐言嘴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她却也是听清楚了的。
“对了。”魏徐言腾出一只手,在袖口处摸了摸,掏出一本图画本子,扔给祝清晏。“过来的时候,瞧见一卖小人画的铺子,顺手帮你买了本。我翻了翻,故事不错,觉得你会喜欢。”
“行行,我知道了。”祝清晏将本子收起,“你吃完赶紧走,就当没见过我。拜师回来,我还没见过父母,便先见了你,传出去成何体统?”
魏徐言嗤笑一声,“知道了。”他抬眸瞧了瞧对面之人,“不过,算算时间,你父皇的旨意快到了,召你和国师入宫。”
他胡乱塞了几口,拿起一旁的帕子抹了把嘴角,“既然躲不掉,那我便也一起入宫吧。”
“你有什么走不掉的......”
“诶?这帕子怎么一股泔水味?”魏徐言嗅了嗅帕子,闻到一股浓郁的擦桌水味道。
三人的表情顿时都变得古怪起来,祝清晏掐了一把魏徐言后腰,“闭嘴。”
“好的。”魏徐言低头冲祝清晏笑笑,安静闭上了嘴。
皇宫的圣旨很快到来,浩浩荡荡的仪仗队自入街开始清道,声势浩大,两侧行人纷纷避让。漫纱层叠的软轿上印着乐翎公主府的标识,轿顶垂下的穗摆随着侍卫之举动左右晃动,传来幽幽异香,殷红的花瓣自轿中偶尔飘落几片于地面,与白灰地砖格格不入,莫名凸显出奢靡□□之感。
“公主,回宫了。”自序明朗的声音自楼下响起。
祝清晏疑惑瞧了眼魏徐言,“说好的圣旨呢?”
“莫要看我,我也不清楚。”魏徐言将手摊开,一副无辜模样。
“自序,没有圣旨要宣读么?”祝清晏又轻声问了一遍。
“回公主,无。”
祝清晏低低嗯了一声,朝楼下走去,“如此大张旗鼓来孟水都接我,这是何意?”
“魏公子请留步,皇后并未宣您入宫。”待三人入轿后,自序拦下正欲上轿的魏徐言。
“自序,我和嫣姨的关系你是清楚的,最近未去看过她了,趁这次机会一同去瞧瞧吧。”说着,魏徐言就要赖着脸皮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