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众人纷纷不赞同。
“这天还没亮,国主便急着召见,有什么事不能等天亮再说,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好歹让我们跟着,也能保护殿下。”
赵槿静静等他们说完,神情平淡,语气却犀利,“去了又能如何,入宫以后,本宫行动受限,难道你们以为大夏武卫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人吗?别说保护本宫了,只怕到时你们都自顾不暇。”
众人语塞,左看右看,最终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行了,不过是一场正式会面,别哭丧着脸,看了实在晦气,有碍观瞻。”
一瞬间,那种郁闷的心绪转为哭笑不得,公主殿下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若非这阵子的相处,他们怕也是不知,殿下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儿。
方梨从屋中取来一件狐裘,披在她身上,眉头紧锁,并未因她的话而开心半分。
赵槿垂眸看她,等她系完绳子,才安抚一句,“不会有事的,纵然国主真的想杀我,也不会急于这一时。”
“……”
还不如不安慰呢。
方梨的表情更难看了,一张脸皱成一团,忧心忡忡的看向赵槿。
院子里的雪花结成一小团挂在树梢上,每片叶子枝头都无法幸免,寒霜裹挟着庭院,连凉亭里的石凳都冒着丝丝寒气。
赵槿走到门前,将士拉开院门,老太监的脸上并未因等久了而露出丝毫不满,反倒是一副谦卑的姿态,弯腰行礼,“殿下,国主有旨,召您入宫觐见。”
“知道了。”
赵槿走到马车边上,回头看一眼,也不知是想确定些什么,只是再一回头,竟觉得安心不少。
她从袖中拿出那根簪子,细细看了许久,手指沿着簪子的纹路摩挲片刻,好似在出神,又像在透过它看着什么人一样。
她总是不在裴浔面前戴上它,却又喜欢将它带在身上,说不出为何,大概是她不愿承认自己会因一个人而方寸大乱,心神不宁。
可偏偏一看到与他有关的东西,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念着他。
簪子分明是最普通的簪子,却最得她喜爱。
寒风肆无忌惮的吹来,冰凉的霜雪不断的从帘缝中飘来。
赵槿缓慢地将簪子戴在发髻上。
垂手时,手指不可避免的擦过簪子上的珠花,显得尤为恋恋不舍。
车帘不停飘荡,风往她脸上招呼而来,她的鼻尖脸颊冻得通红,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狐裘的领子格外温暖,几乎将她大半张脸给盖住,只余下一双漆黑又潋滟的双眸露在外面。
“公主殿下,请下车吧。”
老太监在外头高喊。
赵槿躬身出了马车,天边一道淡淡的红光映亮半边天,脚下的路变得清晰不少。
宫道上的武卫将两侧的路都给堵了,只有中间一条路可走。
赵槿笔直的身影被冬日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地上,她的碎发微扬,风和光似乎分外偏爱于她,那一根簪子的头端,发出耀眼的光芒,仔细看去,似有蝴蝶在其中振翅飞舞,栩栩如生,竟似活了一般。
几十个台阶高的看不到尽头,宫道上寂静无声,肃穆又严峻。
赵槿的心境早就不是昨日那般。
她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大魏国运,不可出丝毫的差错。
大殿近在咫尺,她踏上最后一节台阶,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坐在高位之上的国主,底下百官齐齐跪拜,而他的一个儿子也立在一旁。
除了被软禁的大王子以外,还少了一人……
她甫一出现,众人便回头望来,毫不避讳的打量,如同货物一般,令人心生不适。
但赵槿掩饰的极好,她迈过门槛,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到殿中,立在国主下首,屈膝行了一礼,“大魏公主赵槿,见过大夏国主。”
“放肆!”
人群中有人怒起暴喝,“你见了吾国国主,竟敢不跪!”
赵槿从容起身,并未施舍一个眼神于说话之人,“本宫乃大魏长公主,代表的是吾国国君,前来贵国意在和谈,是两国友好的象征,莫非来日,贵国国主到了我大魏,也要对吾国陛下下跪?”
“你……大胆!”
赵槿微微一笑,“本宫胆子若不大,怎敢只身入殿?”她轻飘飘的扫过众人,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诸位何必急着找本宫的茬,这大殿之上,何时一个臣子都能越过国主开口了?”
她微微屈身,双眸低垂,谦而不卑,语声清亮,“国主,请恕宁安无状,宁安自知无论是品貌还是德行是万万及不上国主的三位王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