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道:“有人来了。”
不紧不慢的语调,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话家常呢。
三人霎时都看向赵槿,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赵槿有些好笑道:“看本宫作甚,不该赶紧跑吗?”
“……”
裴浔的目光落在她染血的手上,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走过去,握着她的手轻轻擦拭。
赵槿并不抗拒,细长的指尖殷红泣血,被裴浔用帕子轻柔的擦拭,她一目不错的盯着他,分明一句话没说,却无端让人觉得暧昧含糊,缠绵悱恻的情意勾连成红线缠绕在二人指尖。
余下三人心急如焚,时不时地往屋外眺望,生怕下一瞬便有人闯入,心跳如雷,紧迫感和危机感令她们浑身的感官都无限放大,但见这二人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依旧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仿佛把她们三人当作空气,叶婵终是忍不住开口,“殿下,裴公子,要不先出去?”
赵槿不作声,默默地抽过裴浔手里的帕子,紧攥在手心,看向三人道:“走吧。”
她错身而过。
裴浔手上一空,连带着心底都空落落的。
如此态度,真叫人琢磨不透。
叶婵转身前,看了眼裴浔,不知想到什么,不敢再看下去,忙跟在赵槿身后。
一行人走到屋子后边的一处角落,这儿相对其他地方稍显低矮,但对她们来说想翻过去还是有一定的难度,无奈之下,她们皆默契的看向裴浔。
赵槿并未出声,只是沉默地站在一边。
裴浔走过去,先道了一声,“得罪了。”便单手拎着叶婵的后领,借着踩在墙上的力道,翻了过去。
叶婵下意识惊呼,但她反应也快,怕自己的叫声引来更多人,忙捂住嘴,落地时还有些惊魂未定。
道谢的话还未出口,裴浔就翻了回去。
接着便是方梨和另一位姑娘相继出来。
二人皆是一脸懵懵的样子。
如今院里只剩下裴浔和赵槿二人,他们都不说话,也没动作,静静地看着对方,又默契的移开视线,耳畔不知是谁的心跳声传来,竟让这萧瑟的庭院多了几分生机。
“你……”
“你……”
异口同声。
裴浔见赵槿闭了嘴,便笑道:“得罪了。”
赵槿微愣,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腰间揽上一只手,独属于男子的清冽味道扑面而来,滚烫的掌心紧紧箍着她的腰肢,把她的身子往他怀中一带,而后借力翻出墙外。
直至落地了,赵槿从他怀中探头,神色有几分错愕、纠结。
许是他一时大胆的举动令她招架不住,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她这才意识到男女之力相差悬殊,平日里都是占着自己的身份欺负他。
可她本就是贵人,做些贵人能做的事有何不可。
叶婵三人瞠目结舌。
裴浔垂头,盯着怀里的女子,眸光温润坦荡,并未有一丝一毫的狎昵之意,只是腰间的这只手未免太过无礼了。
赵槿猛地推了他一下,双目圆瞪,怒骂道:“你放肆!”
裴浔从善如流,“我放肆。”
“……”赵槿一时哑口无言,只能干生气,脸上略显窘迫,可她心气儿高,又怎会轻易让人察觉。
一墙之隔传出几声惊呼,隐约可闻脚步声慌乱无章,约莫是莫谦的尸体被人发现了。
赵槿丢下一句,“回府。”
她走得不快,裴浔注意到她的脖颈微红,耳根也是粉嫩嫩的,盯着看了良久,他忽地笑了,就像是隐秘的心思被人察觉,却发现那人与他所想一致,难以言喻的雀跃自心头蹿起,他抿了抿唇,笑意还是从嘴角溢出。
回府的路上,赵槿吩咐方梨去北巷找个人,而叶婵也因承诺乞儿为他买新衣衫离开。
女子也同几人告别,临走前她对赵槿行了一礼,“殿下大恩,奴家无以为报。”
“与本宫无关。”此时叶婵已经不在,赵槿漫不经心回了一句,“你要谢的另有其人。”
“我知道。”女子道:“但若没有殿下,我等也无法全身而退,他日若有机会……”
赵槿便笑,“谁让我的丫头不听话,总爱乱跑,好歹是本宫府里出去的人,总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女子怔怔看着赵槿,这番话虽说有几分骄矜之意,但话里话外的袒护不似作伪,她想起叶婵在分析局势时的神情,竟在此刻与眼前女子重合,她们眼中独有的光芒令人着迷,逐渐沉沦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