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女子的脸隐匿在暗处,加上酒意上头,反应稍显迟钝,男人竟一时没认出她来。
赵槿笑出声,在她将要迈步时,叶婵收伞提前跨过门槛,以伞作棍狠狠地打向男人的胸膛,几乎用上了十足十的力道,男人的脚步本就不稳,这一下竟给他打的倒退两步。
赵槿顺势入内,叶婵将门关上,隔绝外头所有的喧嚣呼号。
屋子还算宽敞,却一点也不干净,满屋的酒气熏得赵槿直皱眉,地上开过的酒壶七歪八倒的躺了一地,还有几件散落的衣物与散不去的腥膻之味,哪怕是熏炉中正在燃烧着的缕缕熏香,也掩不掉这刺鼻又令人作呕的味道。
赵槿注意到那是女子的衣衫,加之眼前人又是一副纵欲过度,精神疲倦的模样,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好歹她也担了那放浪形骸的骂名,稍稍一想,便明白了眼前情况。
只是她从不曾听闻莫家老二娶了妻,想来这是他相好的女子,而且这空气里还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教人忍不住腿软的香味,她听说过解语楼中的姑娘极爱用。
这下可真有点麻烦了。
赵槿心烦意乱的看向莫谦,今日她本是来套话的,换做任何一人她都不放心,可是眼下多了个不相干的人,处理起来真叫人烦躁。
莫谦的意识清醒了些,他猛地晃晃脑袋,撑着地站起,踉跄几步,抬头看向眼前女子,倏地,瞪大眼睛,“长、长长长……长公主!”
赵槿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他身上,轻‘啧’了声,“这是喝了多少,连话都说不清了。”
莫谦戒备的退后一步,“长公主殿下深夜来到我房中,所为何事?”
“本宫的来意你不清楚吗?莫谦。”
有句话说得好啊,亏心事做多了,债主找上门来,都心虚到分不清为的是哪一件事了。
莫谦一边后退,一边寻找机会跑出去。
按理说,莫府虽不像公主府一样守卫森严,却也有护卫巡逻,可自从她二人出现以来,院子里安安静静,除了风声雨声,没有丝毫动静传来,他连呼叫的机会都没有。
思及此,他不由抬头看向二人,她们敢明目张胆的来到这,定然是不怕被人发现,什么情况下能不怕被人发现?
那就只能是……
人都被处理干净了。
她们不是独自前来的!
“我不清楚,还请殿下明示。”
他的眼珠子不停转动,人已退至窗旁,可他平日里从不开窗,因此错失了一个得以逃脱的机会。
不过转念一想,她们若要动手怕是早就动手了,更何况长公主身份显贵,应当不至于亲身前来就为了对付他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吧?
如此一想,他倒是松了口气。
屏风后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动,无人察觉到。
赵槿跟着他的脚步转动,含笑道:“有些话说的太清楚可就没意思了。”
“本宫听闻,你是因在外头花光了银子而不得已回到莫府。”
“寄人篱下的滋味很不好受吧?分明同为莫家人,可他莫崧却能享受高官厚禄,还有一个令人称赞有加的儿子,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你为了在莫家站稳脚跟,定然为他做了不少事。”
赵槿眸色沉沉,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眉宇间浮上一层淡淡的阴霾,“若你一五一十告知本宫,本宫定有重赏。”
若是早几年听到这话,他估计还有所动摇,只是掺和的多了,他早就抽不开身了。
莫谦嘴上没急着拒绝,只是试探道:“殿下何出此言?可是知道了什么?”
他的目光中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算计,看着就叫人恶心。
“本宫知道什么,取决于你愿意说什么。”
赵槿睨着他,目光轻慢,似乎一点没将他放在眼里,那高高在上的姿态,眼神中满是嘲弄与讥诮,“若是由本宫来说,你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莫谦心头一跳,视线下意识越过她的肩头,望向门外。
黑漆漆的庭院中,大雨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屋檐之上堆积的雨水急速流下,串连成线。忽闻一道惊雷,闪电划破长空,天地瞬间亮如白昼,他看清了她的身后,并无可用人手。
也就是说,她是公主又如何,仅凭她一人之力还能杀了他不成?
有的时候,人被逼至绝境,什么疯狂的、病态的念头皆会不管不顾的冲进脑子里,拦也拦不住,这等状态下做出些不理智之事,也是情有可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