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袭白袍,衣襟连着半袖是一尾红鱼。
腰间悬挂的赤鱼玉格外醒目。
邵闻将少年人上下打量,最后将目光落在他身旁背对他的少女时眼前一亮,手中的折扇一落掌,“方才去官驿找你,结果跑了个空,没想到原是来此会漂亮小娘子了。”
“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小娘子,让我们的——”他还没凑过去,就被人一刀柄敲在了头上,“嘶,你打我干嘛?”
周怀砚皱着眉看他,“你来做什么?”
邵闻闻言打开折扇,在胸前扇了扇,“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因为阁主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着你别做出什么傻事。”
“你瞧——”他指了指少年的脸,“如今不就做出来了吗?”
“……”
周怀砚看向身前少女,“那李家小姐就在银杏对面,你绕过去便能看见。”
言外之意裴玉荷自然不会听不懂。
她发现从方才起,他似乎并不想让身后的人看清楚她的脸,于是点了点头。
见人离开,邵闻刚要阻拦,便被人挡住了视线。
他收回视线,稀奇极了,微眯了眯眼将眼前人上下打量,“有古怪,非常古怪。”
周怀砚不想搭理他,转身就走,身后的脚步不断。
直到脱离银杏坛那繁华之地。
“那小姑娘便是之前你一直跟着的那位吧,”邵闻很快便反应过来,“之前便觉着你对她不一般,如今看来确实不一般啊。”
“阁主可有什么命令?”
邵闻“啧”了一声,“又开始岔开话题。”
不过他也没接着追根究底了,正了正色道:“据阁主所说,这次的生辰宴之所以会宴请咱们江湖人,是上头那人想拿我们开刀。”
周怀砚嗤笑,“不就是鸿门宴,我算是知道阁主为何不来了。”
两人双双沉默,心知肚明。
暗阁阁主,并非众人所以为是什么武功高超的绝世高手。
相反,他甚至连正常行走都无法做到。
肩不能提,手不能扛。
若是混迹在人群当中,甚至会有好心人以为他命不久矣,将他送至医馆。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掌管着整个暗阁及其下属组织影毒。
暗阁里几乎尽是亡命之徒,都是些身负血债或不该活在世上的人。
而想要掌控这些人并且为他卖命,几乎是他不可能做到的事。
可就是这样的人,不仅做到了,甚至让众人对他忌惮且尊重。
至于个中原因,每个人所经历的不同,但如今暗阁的杀手共二十六人,影毒上百人,但每个人都对阁主有着绝对的忠诚。
邵闻的情况他并不清楚,因为暗阁众人之间的信息和身份并不互通。
邵闻相对来说与他已经是很熟的搭档,他知道他的名字,但并不清楚他在来暗阁之前的经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成为代号“二十五”的杀手。
就像对方也知道他的名字,而通过他的名字发现了他曾经的身世,但至于他为什么还活着又为何会入暗阁,对方也并不清楚。
而正是因为两人相熟,且年龄相仿,阁主所派的任务对接,基本上他们二人都是由对方负责。
就像此次,生辰宴一事便派来了邵闻。
这次的新任务一直在更迭,但核心任务并没有变,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一个人。
而这个人,正是此次生辰宴的重点之一。
邵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阁主究竟是如何想的,居然会想对那人动手,你说要是真的成功——”
他看到身旁的周怀砚,笑了,“那不得乱了套?”
他是唯恐天下不乱,想到这甚至有些小兴奋。
而不过他也注意到了另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你这张脸确定不易个容,别的地方或许不会有人认识你,可这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可说不准,尤其是那位。”
他话中的意思两人心知肚明。
自冠军侯出事之前,周怀砚可以说是自幼在京城长大,是这里面多少人看着长大的。
就算是过去再久,人也不会变得面目全非。
去了生辰宴,可以说是彻底将他暴露在了众人视野。
冠军侯那件事的影响之深,不仅仅是说说而已,他随时可能会丢了性命。
不,二十六的身手他很清楚,可能不至于丢去性命,但绝对往后的日子不会安生。
暗阁并不能保他一事,他也不可能永远东躲西藏。
周怀砚对此但并不担心,况且此事可并非他突发奇想。
他指腹摩挲着腰间的赤鱼玉。
而是阁主亲自要求。
而他所带来的话也相当诱人。
只要他能顺利地参加完生辰宴,且将目标人物解决,那么他便能让他重见天日,为那名声扫地的冠军侯翻案。
夜色渐浓,但京城却灯火通明,热闹不减。
裴玉荷在后半夜回了宫,再醒过来时抚青已经在一旁候着了。
用完早膳,洗漱完毕后,她换上了繁杂的衣裳,身后抚青的巧手为她梳起发髻,发髻间挂上了精美的饰品,轻轻一摇传来悦耳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