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宁玉硬邦邦道。
只有小孩才会顶着不高兴的脸说自己没有不高兴。
谢清越不在意这些小别扭,只是将牛皮纸包着的东西递了过去:“给你的,可以拆开看看。”
宁玉将信将疑的拆开了包装,心道有什么好看的。但等看到里面的东西后,他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是…种子。
是玫瑰花的种子。
“什么…”宁玉觉得自己有些张不开口,“什么时候买的。”
“之前路过想起你说要买这家的种子,后面又才顺便给你买了蛋糕。”谢清越似是不在意的回道。
“才不是顺便……”宁玉小声反驳。
谢清越没听清楚:“小孩嘀咕什么呢。”
估摸着应该是将宁玉哄好了,知道小孩要面子,又卧回自己的位置去了。
星船渐渐离港,又驶向了无尽的星空。
宁玉捧着那一捧种子,撇到另一侧,不想让谢清越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他看着窗户上倒映出自己的模样,觉得实在是太丑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谢清越还在顾及他的情绪,以谢清越的身份根本没有必要在意一个在偏远星的身份存疑的人。
或许只是顺手的事,或许是心血来潮,又或许只是真的将他当小孩哄……
但是……
才不是顺便。
宁玉偏过头,看着深不见底的星际。
那家蛋糕在镇上的生意很好,像那种精致的生日蛋糕是只接受预定的。
才不是什么顺便。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该提起警惕心,不该轻易相信任何人。
不对等的关系是不健康的。
但是……
但是宁玉捧着这一捧玫瑰种子,心里却是万分不舍。
*
一路顺利,三人落地到了首都星。
肖云旗表示自己要先去亲戚家,就同两人告别了。临别前还挤眉弄眼暗示宁玉好好跟着谢清越。
宁玉:……
肖云旗有去处,但宁玉没有。
谢清越将人带回了自己家,将人安置好又起身进了皇宫。
帝国权力交错,但明面上依旧是皇室在主导。
只是如今世家群狼环绕,而王室却有余力不足:顺位继承人青黄不接,旁系的贵族各怀心思。
谢清越看着如今被病气环绕的老皇帝,也不得不感慨世事无常。
“参见陛下。“谢清越附身行礼。
“咳咳……清越,起来吧。”殿内早已屏退他人,浑浊的声音响起,显得华美的大厅,却显得有几分空洞。
他看向谢清越,恍然间还是数年前的模样:“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啊。”
谢清越起身,却并没有说话。
“你这次逢凶化吉属实不易,”老皇帝叹息,眼中有些不忍,“不然我们真是对不起你们谢家了。”
“陛下言重了。”谢清越不卑不亢回道。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是管理这么大的国家,难免总是有些牺牲。”老皇帝有些气喘的咳了几声,“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只盼你能再帮帮那孩子。”
“陛下万福。”谢清越嘴上说着祝福,但长睫微垂,遮住了他眼中的神色。
“哪来的什么万福,”他摇头,他自己最清楚,这幅身子挨不了多久了,“先前同你说的事,你打算……”
不知过了多久,香炉里的熏香焚烧尽净,只余袅袅的几缕白烟在空中消散。谢清越退出殿内,踏进有些微冷的风中。
殿内响起了短促的咳嗽声,到最后甚至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外面侯着的侍者一涌而上,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而谢清越只是转身离开。
殿内穿着粗气的老皇帝终于缓过气了,老树皮般的双手在华丽的长袍上捏出了难看的痕迹,没人敢殷勤上前,都只是立在一旁等着他的吩咐。
前不久老皇帝才将自己身份最亲近的宫廷总管关入大牢,还处置了一批侍者,一时之间宫中人人自危。
示意一旁的侍女上前,老皇帝在侍女的服侍下将药丸咽下。气息平稳了做多,心中却是仍是放心不下。
他心里清楚,如今帝国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一具驱壳,唯有破釜沉舟才有一线可能。
谢清越……
老皇帝疲倦的闭上双眼。
只希望他能遵守诺言,能陪那孩子走的更远一些吧。
听见风声的各路人马翘首以盼,希望能摸到什么消息,但等到谢清越出宫,也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只知道不久传来消息,两日后便是谢清越的庆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