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并没有马上对塞德里克发难,他将这只疲倦的虫子塞进浴室,小心的清理他身上的血污。
一切服务于战争的运输舰上,并没有浴缸这种东西,就连浴室都是公用的。
顾清征用了其中一个公用浴室,让塞德里克乖乖坐在小板凳上,自己拿着花洒,慢慢从头顶开始,清理他的身体。
“有伤口吗?”
“嗯…”塞德里克健壮的身躯憋屈的坐在小凳子上,乖乖的闭着眼睛,躲开从天而降的水流。
连轴转了一百四十多个小时,他的大脑有些迟钝,嗓子闷闷的,有些干哑,“大部分自愈了,腿上…有点伤。”
顾清让他把腿抬起来,架在另一个小椅子上,先不要碰水。
塞德里克的坐姿更别扭了,但他乖乖的照做,两只手老实的放在膝盖上,像幼儿园的小朋友。
“您为什么会来…”他如同梦咛一般,小声的呢喃,“就算是梦,这也太夸张了。”
“你觉得这是梦?”
“难道不是吗?”塞德里克扭了一下脖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些异种好像真的会一点精神力的使用…”
“我已经陷入幻觉好几次了。”
“是幻觉,你还敢跟过来?”
塞德里克傻笑,“没有关系,我还能应付。”
他顶着密集的水流睁开眼睛,贪婪的看着顾清的脸,“我好几天都没有见到您了…我可以,稍微放纵几分钟。”
“真不负责任啊,将军?”
“没有关系…我的几个副官都在的,他们会把我唤醒。”
塞德里克试探着,将湿漉漉的脑袋靠在顾清的小腹上。流水,瞬间打湿了顾清的衣服。“在他们唤醒我之前,我可以更放纵一点吗?”
顾清后退一步,躲开他身上的水和血污,换了一个方向,站在塞德里克的正面。
他拿着花洒,将水流正对着塞德里克的眼睛和鼻子,塞德里克并没有被逼退,而是仰着头,闭上眼睛,张开嘴,迎着高压的水流,更近的靠向顾清。
顾清抓住他的头发往下拉,让塞德里克的脸和天花板平行。
“真遗憾,”他恶劣的笑着,“不是梦呢。”
头发被拉扯的疼痛,和顾清的话,让塞德里克一个激灵,突然从那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惊醒。
水流打在皮肤上的刺痒,血渍带来的浓烈腥味,腿上火辣辣的伤口,刺眼的白炽灯。
他好像突然从薄膜中破壳而出,重新恢复对世界的感知。
这一切,太真实了。
塞德里克的手指轻轻颤抖,不敢置信的伸出来,握住顾清拿着花洒的那只手。
是热的。
“噩梦…”他布满血丝,写足了疲倦的眼睛里,突然涌出来大颗大颗的眼泪,“这一定是个噩梦…”
顾清没有理会他,继续搓揉着他金色的头发。
塞德里克突然大声哭泣起来,“我,我送您出去,”他想站起来,又被顾清摁下去。“我一定会,我送您出去。”
“别乱动,”顾清斥了一句,“慌什么,这不是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