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急林季会不喝下那杯酒,只觉得周身全是冷意。
那毒药,她原本是要对付谁?
昌武帝放在膝上的手逐渐握紧,呼吸也逐渐急促。
是他杀了大长公主的孩子,是他将大长公主的女儿嫁给宣同侯,是他害的县主郁郁而终。
这些事情,大长公主真的不知道吗?
昌武帝无法控制的猜疑下去,几乎就要绷不住自己的表情,但就在这时,林季手上的酒杯忽然掉落,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昌武帝回神,立刻看过去。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殿外跌跌撞撞跑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昌武帝定睛一看,顿时大惊。
那是他的贵妃。
那怎么会是他的贵妃?
魏贵妃此时脸上满是灰尘和血污,那件专门准备给这次宴会的墨绿华服被血迹染的不想样子。她一路踉跄着跑来,终于在此刻失去平衡,跌在地上。
她手指上保养得当的指甲消失不见,撑在地上,留下几行骇人的血渍。她艰难的抬起头,看向高高在上的昌武帝。
“陛下……”她含糊不清的发出几个音节,“……快跑!”
在她说话时,玉妃的脸色骤然大变。变故来的太快,这场还没开始的宴会,气氛还没热起来,就冷了下去。
林季意识到什么,立刻拉起长公主。
“走,”他说,“不对劲。”
回到平州后,林季顺着大长公主和吕新的踪迹查了下去。时过境迁,当年许多人已经不在了,但他和祁嬴还是找到了一个老妇人,据说是曾经在大长公主身边伺候过。老太太年纪很大了,脑子却很清楚,她还记得当初大长公主丧夫丧子后,带着自己的大女儿来到了平州。
“这些年,我从没和别人说过这件事。”听到林季问当时的事情,老人抬起浑浊的双眼,她颤抖的站起身,从抽屉中取出一个匣子。
林季接过匣子,拿出匣子中的画。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他身上穿着南寨特有的服饰,但林季总觉得自己见过这张脸,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我只是大长公主买来烧火做饭的粗使婆子,平时近不得身,”老人苍老的声音传来,“大长公主与县主平时不怎么出门,内院有专门的人照顾,我只负责她们一天三顿饭。但我记得,那时候每天都有新鲜的南寨蔬菜送来,送菜的人,就是你说的男人。”
“但他不叫吕新,他叫赵吕新。”老人说。
赵吕新?
大长公主的母亲就姓赵,赵姓在南寨不算是大姓,赵妃和吕新之间有什么关系?
林季收起匣子,看向老人,继续问道:“那您知道画上的人是谁吗?”
老人眼神微暗,她扯出一个晦暗的笑。
“这,是大长公主的心上人。”她说,“一个南寨人。”
“我知道的事情不多,但当时大长公主走的很急,很多东西都留在了这里,像是在躲避什么。她走的时候,没有给我们这些下人结工钱,我们在院子里搜着值钱的东西,我男人当时找到了这幅画。”老人笑着,却落下两行泪,“但不久以后,他就死了。”
“他被人杀了。”
林季心里一惊,他听着老人说,她的丈夫在拿到画之后曾带着东西去行安楼估价,结果被告知这是不值钱的东西。她丈夫很不开心,对行安楼开的价格不满意,于是没有交易,将东西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结果当天晚上,她家就进了劫匪,那些匪徒一刀杀死了她的丈夫,满屋子搜什么。
“我猜他们就是在找这东西。”老人说,“但那天我男人回来后,又后悔了,叫我带着女儿去把画卖了。我当时随便找了个小摊就卖了东西,他们都不知道。我男人死后,我就将画又买了回来。”
“我想,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他不至于丢了性命。”
那时候吕新已经进入行安楼,林季猜想,如果老人的丈夫应为画丧命,这件事应该是吕新做的。但,他到底因为什么要去杀人灭口。
这件事林季一直没想明白,但他在平州,确实能够通过老人的话,确定大长公主和南寨的关系。
当时大长公主在躲什么?
就在魏贵妃倒下那一刻,林季忽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了玉妃。
那是一个很刁钻的角度,是和那副画像一模一样的角度。
玉妃,像极了那副画中的人。
大长公主在宫内的帮手不会太多,林季这段时间已经摸清了相关的人,暗中派陈奇去控制住了他们。但玉妃,是他始料未及的人物。而且如果玉妃和大长公主有关系,三皇子会不会也参与到这件事中。
如今敌众我寡,走为上策。
但就在林季准备带长公主离开之际,安顺王却猛地站起来,大喊。
“谁也不许走!”
他气沉丹田,吼声震天,一把掀翻桌子,从桌下抽出一把长刀,毫不犹豫的转向玉妃和三皇子,在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那一刻,将两人捅了个对穿。
迎着众人惊惧的目光,他哈哈大笑,阴毒的看向大长公主。
“穆秀,没想到吧。”安顺王提着带血的刀,“你那些算计,我早就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