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在瞿风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平静起身,将盒子往侍卫手中一塞,对他说:“去吧。”
侍卫一点头,转身就走。
“等等!”瞿风急忙出声。
林季回身看他,眼神冷淡:“怎么了?瞿老板?”
瞿风的情绪大起大落,他极力压着被林季挑起来的火气,说:“林公子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瞿老板开价太高,我给不起。”林季冷笑着说,“生意嘛,得两个人都高兴做,才行。”
门外的脚步停下了。
瞿风看出林季的态度,冷哼一声。
“林公子,我今日过来,是诚信想要做生意。既然公子没有这个诚意,也请别戏耍瞿某人。”他说,“当年你外祖救我一命,我感激不尽,线索我已经给了公子,那就算是还了恩情,以后见面,明码标价,请公子记牢了。”
林季听完,认同的点点头。
“好,我记住了。”他眼神认真,神情不急不躁。
瞿风见林季的侍卫已经离开,双手在宽大的衣袖下紧握成拳。林季口中的那位江夫人是他最有力的竞争对手,若是林季真的站在了江夫人身后,他就彻底没戏了。
行安楼一共只有三块玉牌,其中一块彻底消失不见。另一块的主人明确支持江夫人,瞿风没见过那人,那人太神秘,瞿风打探不到一点消息。唯有林季手上这块玉牌,对他来说有点希望。他本以为林季救父心切,会立刻答应他的交易。
“林公子,你可要想好了,现在留给你的时间还有多少?”他还是决定再争一把,“我们不就是要抢一个先机吗?我可以给你想要的消息,你也给我想要的东西,一举两得,岂不划算?”
林季看向瞿风,脸上表情略有复杂,他上下打量着瞿风,抿了抿嘴。
如果是上辈子,林季估计会毫不犹豫的给出自己手中的玉牌。但如今不同,他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我们做盟友,总比做敌人好。”瞿风转身说道。
“瞿老板这话说的,”林季听完,微微笑着,语气却冷的可以,“真是太好听了。”
“你不是早就两头讨巧了吗?”林季反问。
瞿风脸色微变,就在此刻,书房门被人大力从外面推开。瞿风看过去,只见祁嬴沉着脸,带着一队人大步走来。
瞿风看他手上的血渍还没擦干净,被这黑压压一片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两步,咣当一声撞到了放在一边装饰的青瓷瓶。
听到响声,祁嬴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径直走向林季,蹲在他面前。
他手臂支在腿上,抬起眼,自下而上的望着林季。林季放下茶杯,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瞿风心中暗骂一声疯子疯子,一甩衣袖就准备离开。这时,陈奇却带人堵住了门口。
“瞿老板,请稍等。”他说。
“林季,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瞿风像是气疯了,声音都高了几分,脸色也有些发红。
林季没有回答,祁嬴却回过头,他扫了瞿风一眼,撑着膝盖站起来,慢慢靠近他。
祁嬴长得高,瞿风本来仰着头看他,现在只觉得战栗。他咬紧牙关,多次看向林季。
瞿风要是不会审时度势,也没办法在行安楼里活下去。他敢独自一人来找林季,是因为林季现在身陷囹圄,他确定林季就算是不和他联手,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但祁嬴不同。
端肃长公主现在迟迟没有动静,广信侯的信上只有捷报和米面发霉的一事,无非就是要个交代。而昌武帝让祁嬴参与这个案子,就是在给广信这个交代。
就算祁嬴现在一刀砍死自己,皇帝都不会追究。
瞿风不断的后退,他警惕的看着祁嬴。
祁嬴见到他的动作,没再向前,只是说:“将人带上来。”
“瞿老板,好手段。”在孙不凡拎着一个人上来时,祁嬴开口道,“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有这偷梁换柱的本事。我更没想到的是,我那个精明的二哥居然没看出来你这小手段。是他脑子突然被驴踢了,还是说,你们通过气了?”
孙不凡将手中的人重重扔在地上,瞿风看到那人,瞳孔骤缩。
林季此刻也起身。
地上的那人脸上“皮”一层层脱落,从一个五官锐利的暗卫变成了一个哭哭啼啼的侍从。林季上前,认出来那个人。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那人嚎啕大哭,“我也是被逼无奈。”
“他们拿着我一家老小的性命,我老娘六十多了,我孩子今年才三岁啊,”他哭的悲惨,“我不做这件事,我们谁也活不了。”
祁嬴揉揉耳朵,脸上再次闪过那冰冷的不耐。
“行了,别把你赌钱输房子输地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他说,“把你刚刚跟我说的,再跟他说一遍。”
祁嬴支着瞿风。
那人小心的抬眼看了一眼瞿风,嚅嗫道:“瞿老板说,要我……”
他后面的声音小的听不见,林季走上前,站在祁嬴身边。
“大点声。”祁嬴道。
“啊啊啊啊啊啊!”那人爆发出一阵惨叫,不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声惨叫林季实在是熟悉。
如果将上辈子的时间线也算上,林季距离听过这人的惨叫才过去三天。
祁嬴抓住的这人正是他上辈子雇佣的侍从。
如果瞿风没有提到黄老大的弟弟这件事,他还真有可能将玉牌交给瞿风。毕竟,现在行安楼中有二皇子的人,他们安排用行安楼洗白这笔粮食,而林季和祁嬴需要在他们洗白之前,先一步截住他们,在行安楼中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十分重要。
可瞿风突然提到了黄老大的弟弟。
既然这人已经在瞿风这里偷盗木牌被逮,他必然已经通知到了这个木牌的主人。
瞿风言里言外的暗示他,自己知道和案子有关的事情。那瞿风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人在大殿上自己身亡的事情,他足够聪明,稍微一思索,就能知道檀木牌主人和这件事的联系。不然,他不可能用这件事来和林季谈判。
瞿风觉得,偷盗木牌者的身份,和木牌主人的身份是一张分量足够的牌。
他觉得对方的身份是一张牌,那自己的动向也可能成为一张牌。
瞿风无论倒向那边,都需要足够份量的投诚。林季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将自己投出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