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就没从青黛石上移开过,“虽然那块矿石真的能卖一个好价钱。”
彦时安斜睨了一眼,还真是一点没变。
梁则川收敛了些,分析到,“软剑不是古蜀国人善用的武器,他们远道而来,肯定不是为了一块颜料。”
般般肯定地点点头,“总之我们任务完成了。”
没有委托的事,一概不归商队管。
***
入夜,三人终于回到站点,一切归于平静。
“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梁则川躺在黄沙堆上,回看着星河。
不过半载,彦时安长高了,不再像少时那般弱不禁风。虽经历了风雨催折,眉目却愈发明艳了。
“所以你怎么在这?”
“来跟你汇报近况啊,薛程死了。”
这件事彦时安已经有所耳闻了,只平静地点点头。
“我杀的。”
此人惯会给人制造惊吓,“什么?凶手不是女子吗?”
梁则川笑得灿烂,“所以他们永远找不到凶手。”
彦时安不禁感叹,这梁则川究竟还掩藏了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
“这些事都可以留着以后慢慢说,重要的是,我可以用这个办法让你重回庆国。”
换形术,伪造一张面皮,改变面相,甚至更改骨相。哪怕是亲人再相见,也会对面不识。
“人面皮只能维持两个时辰,不过还是够用的。”
彦时安还无暇去想人面应该作何用途,只在脑海里细细琢磨这些事的来龙去脉,“所以你伪装成了女子?”想象出画面,不禁哂然一笑。
梁则川知她所想,无奈道,“自然不是,变得了样貌,变不了身形。还记得我的酒肆吗?”
彦时安点点头。
“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了大司乐。扯着培养宫廷乐师的幌子,养官妓的。里面都是些罪臣的女眷。”
既是罪臣家眷,就总有一两个是心头怀恨的。顺水推舟,借刀杀人。
那姑娘从一进大司乐就带着那张皮度日,爬上的薛程床,趁其醉酒之际动手。事成之后再将假面销毁,凶手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以薛老将军的作风,不会把她们都杀了吗?”
梁则川略带嘲笑,“正如你之前所说,朝廷还不姓薛。年初兵部亏空三千两,大半都被栽在薛老将军投头上。”
那毕竟是几十口在籍在册的活人,况且,还是庆都那些达官显贵们的心头好。她们的死生大事,还是要慎重些的。只是,这一切都会加剧他谋逆的心。
“文喻迟现在怎么样?”
梁则川一直犹豫要不要将关于他的消息告诉彦时安,所以半天不做答。
她侧过身来逼问。
“他当官了。其他的,还是等你亲自回庆国看吧。”
如此一来,彦时安就更加确定,彦家的事一定有文喻迟一份功劳。
“你呢?”
“我不是在这吗?”
彦时安回身给了他一拳,既然大老远地跑来了,就把想说的都说了。
梁则川佯装被打痛了,侧身捂住胳膊,屈打成招,“从与和丰楼合作开始,我就在帮五皇子做事了。”
“他想要通过和丰楼获取情报、制造舆论。获得皇商名号,更有利于他行事。”
“糕点上的蛊虫是我命人放的,大火也是我找人引着的。酒肆不过是个帮和丰楼吸引注意力的幌子。”
这些彦时安都猜到了。
“他们说我照做就有机会报仇,他们也确实给了我这个机会。”
陈年旧事,说起来不再那么难以启齿,说出来心底也格外轻松。
梁则川直起身来,“我知道你中蛊了,三番两次地去看你,却没有把解药给你。一直很想跟你说对不起的,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顿了顿,他接着说到:“结果一拖再拖,直到那天晚上从吕老板处得知彦府被抄的消息。还好你还活着,给了我道歉的机会。”
彦时安仿佛在听自己上辈子的故事,回头笑道,“就算梁老板功过相抵了。”
现在的她对那个蛊更感兴趣。
“你下了什么蛊?”
“跳珠蛊,状若水滴。常寄生在沙漠中,极易引人上钩。百日草果实可解。”
彦时安心念,百日草果实不是大耳小狐爱吃的果子吗?
“我当时是怎么解开跳珠蛊的?”
“许是寻来的那些名医解开的吧。”
究竟还有谁对自己提过百日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