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都不信自己演不了哭戏,难道陆沉青能信?
他知道对方家底雄厚,如果是陆沉青去跟导演说不拍这哭戏,结果恐怕会完全不一样,但……
但他就是不想跟陆沉青说,他又不是永安,有点什么还得跟临琛商量,拍哭戏本就是他的分内事。
最终,他在陆沉青的视线中垂落脑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抱歉。”
声线硬得像石头。
陆沉青在他道歉的同时转过身,似乎并不愿意听他说话,一个挺直的后背挡住了池霁的陈白。
杜云蔚再次走过来,跟陆沉青打上照面:“沉青你先休息下,我再跟池霁讲讲戏。”
态度恭恭敬敬,比池霁道歉还诚恳。
陆沉青轻哼一声:“我看今天要不就到这里吧,他没兴致拍,我也不想演。”
“别啊,别啊……”杜云蔚着急起来,两只眼里迸出讨饶,“这场戏一定要的,你休息会儿,一会儿我跟池霁说好了再叫你,行不行?”
陆沉青没再说推拒的话,快速抬步离开。
池霁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片场后,才对着导演尴尬笑笑:“杜导。”
杜云蔚又气又急,伸出食指在池霁脑门上点了几下:“你小子!你小子!不想演就别演了,一早就接私活,情绪全没了,这会儿来跟我说什么都没用!”
池霁听他提起早上这茬,自知理亏,只能苦笑:“你别生气,我早上没有……”
没有接成活的。
白跑一趟,遭了一场隐形的骚扰,什么都没得到就回来了,还搭进去来回的车票钱。
杜云蔚可不管他,他只知道池霁没演好这场戏,心里直冒火。
池霁的情况他也知道,以前对方偷摸接点私活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一场戏不一样,他要是再雷声大雨点小,日后这戏还拍不拍了?
杜导还是虎着脸,面颊涨红:“我们全组所有人从早开始就在准备,灯光,摄影,场务,就连沉青那样的少爷都一早做好妆造过来走戏了,池霁你一句哭不出来就想打发我,你对得起谁?你连合同都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句,池霁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睁着双眼,眼眶又红又干,秀气的眉间蹙着,歉疚显而易见,好似一朵莲,在斜风中欠身。
“好了好了,池老师知道轻重了,杜导你再给他点时间。”副导演朱悦出来打圆场,拽过杜云蔚的袖子想把人带走。
朱悦说着,往四周看看,却没发现池霁的那个小助理:“池老师,你弟弟呢?”
池霁这会儿心灰意冷的,只小幅度摇头:“刚刚开始就没看见,可能临时有事。”
“怎么会,他平时不会这么掉链子……”朱悦忙着推导演走,小声嘀咕。
池霁还呆坐着,想要找平时演戏的状态。
只是心里总突突的,不知是在为谁的话而动摇。
忽然,他看见朱悦和导演走出片场的方向处跑来一个人,一个年轻的小寸头。
白星然那张惯常轻松含笑的脸上满是仓皇,他举着手机,嘴里不住地喊“霁哥”。
池霁心里猛地一跳,不详的预感笼罩着他。
白星然扑过来,眼角有泪留下:“奶奶、奶奶她被下病危通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