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愁。”
“嗯。裴总。”
裴禹呈皱眉:“在我家人面前,不要这样叫。这你难道没数?”
“我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在外面四处包人,更何况是这么碰见了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嗯好。”
“到时候就我名字就行,然后我们就是在机场偶然碰见的。把你这副装模作样的顺从嘴脸收收。”
“明白。”
裴禹呈启动车。
段愁顺口问了句:“你昨天加班了?”
裴禹呈瞟他一眼:“你知道啊?”
“昨天有听宋助理说起。你看起来也没睡够。”
裴禹呈怒:“你盯着我看什么看?这么低级的关心以为就能取悦到甲方?”
段愁平和解释:“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累的话可以我来开车。我有拿驾照。原则上也应该乙方给甲方开车。”
“然而实际上,甲方怕乙方把他尊贵的座驾弄脏弄坏。”裴禹呈嫌弃,“你就在这坐着吧。”
“好吧。”段愁就听话坐着了。
坐着坐着,他便睡着了。
裴禹呈开个车竟然还挂着会议听,实在催眠。
醒来时已经在高速上,车厢内很安静。
段愁摸了摸右耳。
应该是设备太陈旧了,外机竟然被他睡歪了。
他重新调整外机,裴禹呈的声音就仿佛由远及近,然后慢慢嵌进耳蜗里。
“醒了?醒了就把鞋试了。”
段愁还有点懵:“什么鞋,裴总。”
“我是不是让你不要这么叫了。”裴禹呈说,“你没发现你脚下有个盒子?”
段愁是发现了,崭新的鞋盒,昂贵的奢侈品牌,但没想到与自己有关。
“皮鞋。我可不想我的乙方老是借室友的鞋穿。你现在就试。”
段愁先是没反应,过了会儿深呼吸口气,缓声道:
“我没有老是借室友的鞋,我一般都穿运动鞋。就这一次,因为游轮要求我又没有皮鞋才借的。”
“那现在不就有了?”裴禹呈说,“别磨磨唧唧的,你现在是我的人,总不能再穿你那些破烂了。现在。试。”
先不说该不该要这双鞋,但这会儿试穿肯定是没必要的。
皮鞋不合脚,此刻不方便退;
皮鞋合脚,段愁也不可能穿突兀的皮鞋来到裴禹呈父母居住的小镇。
而且在人车上换鞋,也很不成体统。
“在你车上试鞋,我觉得不太好。”
裴禹呈冷笑一声:“你在你室友面前露着脚丫子贴创口贴都行,在老板面前换鞋就说不好了?”
?
这是什么逻辑?
段愁觉得他在无理取闹,但总归不想惹裴禹呈继续炸毛,轻轻叹了口气,略弯下腰掀开鞋盒。
裴禹呈像是早有一肚子话要发泄:“别人的鞋也敢混穿,是真不怕有脚气。”
“他没有脚气。”段愁替何川正名。
“你怎么知道?你闻过啊?”
“……”
段愁无话可说了。
鞋盒终于打开了,他手指去碰,想到裴禹呈刚刚的口吻,不知怎么,又笑了。
裴禹呈被他的笑声惊得踩了一脚刹车。
“你笑什么。”
段愁眼尾嘴角都轻勾着:“你不觉得你刚说的话很好笑?”
可能是已经远离了市区,可能是车厢让人的距离更近,也可能是裴禹呈不让他叫裴总,现在他们仿佛不是合约关系,段愁早已无法在裴禹呈面前像最开始那么紧绷,也实在是忍不住,
“就还跟小时候一样。”
有别于邮轮上大佬气质的孩子气。他是褒义的。
但小时候这三个字就像触发了什么开关,裴禹呈声音沉了:“像小时候怎么了?我就是这么长大的,不像有些人,只知道逃避小时候伪造身份。”
段愁的笑意转淡。
“计算机系林秋,枫城平安村人,右耳失聪,有个小六岁的妹妹是心脏病患者。自幼父母双亡家境贫困,高中曾因病休学,后靠语文老师接济,有幸考取U大。”
裴禹呈目视前方,不紧不慢地念出段愁大一申请助学奖学金时的自述,
段愁手抖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小时候吗?你是枫城平安村生的?你自幼家境贫困了?你叫林秋?你就这么想——”
“那不然怎么说?”段愁打断他,声音冷了,“说我小时候家境不差,然后16岁家里公司出了事故,把钱赔光了?”
裴禹呈登时沉默。
段愁手按着膝盖:“说我是段然的儿子,自小就和如今众星捧月的骋世总裁是邻居吗?”
话题不知道怎么就急转直下到这里的。
段愁自知情绪失衡口无遮拦,又扭头看向窗,闭了闭眼。
裴禹呈绷着嘴角,脸色很难看。
“你是不能说。”
有大卡车从旁边呼啸而过,发出聒噪的声音。他冷冷的嗓音淹没在里面,像是被石砾碾了,刮得段愁耳朵疼,
“但你也不该不联系我,还改了名字让我找都找不到,你还觉得自己很有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