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前男生举手投足过分出尘，散发出种竹松般的气场。

她不动声色端详起他的手。

和照片里一样，手很大很白，指节与青筋凸起的脉络都比较明显，指甲方正。

自老板是手控传了个人尽皆知，宋助理就已看了不少“荐手”照片。坦白说，林秋的手不算最漂亮的，只是格外修长，带着力量感。

竟出乎意料被选中。

“你目前是大四对吗？”宋助理声音很细。

林秋走了几步，站到她右边：“不好意思，海风太大我没听见。您能重复一遍吗。”

“没事，我就问下你年纪。”

“哦，我23。”

“嗯好，了解。”宋助理看了看表，“可能还有几分钟就到，我给你提前讲一下。如果这次合作令人满意，你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那么林秋，你也要有数，关系最多只持续半年。明白吧。”

林秋：“明白的。”

“那你现在戴好面具，我们去车位等着。”

俗气的黑色面具，右侧边还插着羽毛。林秋将其戴上，只露出鼻尖往下的小半张脸。

伯翡门槛很高，受邀宾客不足八十，不同车位位置都是身份财富的象征。

林秋明显感觉到，当他站在专门预留的车位前等候时，周边投向自己的目光都变得很多。

傍晚的港口，海面金灿灿的。豪车络绎。

很快，宛如电影开场，在轰鸣中，一辆造型浮夸的布加迪高调驶来。

来人从主驾下车，面容深邃，意气风发，迅速成为焦点。

林秋身体一僵。

他后退了一步，不想那年轻男人还是往自己这边走来，边把墨镜往上扶，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自己。

林秋放缓呼吸。

“宋颂，这船管家你挑的啊？”对方开口了，望着宋助理笑，“还是他自己选的？挺好看啊。”

一旁的王总率先出声：“小朱总您好。”

男人这才注意到宋助理旁边的另一人。

“你谁。”

王总毕恭毕敬地自我介绍，随后指了指林秋：

“这是在我这边打工的学生，人长得很不错，又听话，手还好看，我就想着——”

“okok别说了，我懂了。”朱彧再次把目光转向林秋，上下打量，问，“你叫什么。”

“林秋。”

“哦。”朱彧顿了顿道，“你气质还挺好…..学过乐器？”

“没有。小朱总过奖了。”

朱彧还打量着他，神色探究，接着挥挥手，“行，祝你心想事成吧。”就往前走了。

林秋慢慢舒了口气。

他忽然有一点儿耳鸣了，近年来时不时出现的问题。闭闭眼调整了下情绪后，继续望着沿海岸线绵延的马路。

海风一直在刮，插在面具边的假羽毛太过粗制滥造，几分钟后，它竟被吹掉了。

林秋蹲下身捡起，试图重新插回面具上。

却有车靠近的影子，像浓黑的潮水将他涌来。

“啊，来了。”伴随着宋助理的声音，林秋赶忙又先站起。

羽毛插得半稳不稳，他无暇顾及，面着那辆姗姗来迟的黑色宾利，弯起嘴角。

晚霞辉煌，车窗反射着一片金橘。他作出恭迎架势的半个身子也被照得亮堂堂的，镀着层光。

宾利停下。

车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画面宛如静止，甚至有海鸥停在了车顶，王总反应过来：“林秋快给老板开门啊！”

林秋立刻往前走了一步。

然而，后座门又自己开了。

在一群海鸥振翅间，一条修身西裤的长腿先露出来。

林秋笑容一顿。

面具上的羽毛再次被风吹落。

这次他没想着去捡，眼见它低低地飘扬，在那道逆着光的身影前旋转了一圈，落到对方皮鞋边。

他沿着羽毛，往上看到男人冷峻英挺的侧脸。

游轮汽鸣响了。

尖锐悠长。直到林秋注视着对方完全下车，高大挺拔地在他视线满满占据，它都尚未停下。

哦，不是汽鸣。

林秋透过面具，与男人漆黑的眼眸对视。

只是自己耳朵里的声音。

“裴总裴总，您好您好。”王总宛如一个早预备发射的炮弹，弹到对方旁边，复读机一样打着招呼，还笑骂道，

“这林秋没眼力见儿的，就杵在你跟前儿都没想着给您开门。”

他转头看林秋，前面一直装着副见过大世面的沉稳，此刻见到真应服侍的老板，竟在那儿僵住，还蠢兮兮地按了按面具。

倒也可以理解，谁见了裴禹呈，不说身份了，光是那明星样的好相貌，可能都会短暂宕机。

“来，林秋，快喊裴总。”

几秒钟后，林秋重启系统一样缓慢走近，轻声喊：“裴总您好。”

裴禹呈笑了一声。

王总心生不妙，总感觉裴总笑得又冷又不屑，怕是没看上。

好在裴禹呈只说了句：“走吧。”

王总追着道：“裴总，就是那合约条款，您如果有想补充的完全可以补充。这个林秋也知道，他都是愿意才签字的，他现在完全任您差遣！您想怎么验货就怎么验……”

“验货？”裴禹呈嗓音很低，混在海潮和风声中，模模糊糊的。

照理来说林秋应该听不见，但因为裴禹呈长腿一迈站在了他的左边，鞋底碾过羽毛，所以他恰巧听见了。

完全不是记忆里的少年音，成熟磁性的男性声线，一字一顿灌进他的左耳——

“那就验验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