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略过干枯的草地发出一阵沙沙的响,打着瞌睡的小衙役惊醒过来,望向风来的方向,那林中只有幽幽的黑。
林子里没有积雪,大黑宛如一道虚影在林间穿梭,它似乎知道要去哪里,朝着山下疾驰。
“大黑,我们去找臧远。”
余淮水不放心地扯了扯他的马鬃提醒,大黑应声回过头来,黑亮的眸子倒映着他满是忧心的面孔。
天逐渐亮了,大黑也挑了平稳的路走,余淮水累的厉害,趴在颠簸马背上合眼小憩,冷风拂过他的后背,余淮水这才知道一人骑马是这样的冷。
忽然,大黑猛地刹住了脚,余淮水随着惯性前耸撞在了他的脖颈上,抬眼望去,林中不知何时有一对儿泛着绿光的兽瞳,正随着他们的奔跑移动。
这山上的狼怎么会这样多?
眼下不是纠结狼来处的时候,余淮水的声音有些颤抖,攥着缰绳的手却很稳:“大黑,咱们冲过去。”
大黑打出一声响亮的马嚏,朝着前方狂奔而去,林间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如影随形,朝着大黑的方向追来。
下山不比上山容易,速度太快是极容易失足摔倒来一个人仰马翻的,可狼的重心低,下坡路上跑着比马要快上许多,身后逐渐追来爪子刨地的窸窣响动,余淮水一颗心在胸膛中不安的震响,不由得回头去看。
几匹狼或近或远地追在大黑身后,跟在最前的黑狼见余淮水回头,发出野兽特有的粗重喘息,声调挤出它的喉咙像在喑哑地怪笑。
余淮水正欲想个法子甩开它们,那匹黑狼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它是这群狼中最健壮的头狼,四只巨大的狼爪刨地高高跃起,竟一下扑在了大黑的背上!
大黑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身子一歪差点崴脚倒地,他实在争气,马蹄狠踏进碎石之中溅起一片尘土,硬是站稳了身子继续向前奔去。
这个关头绝不能停,一旦停下就会被群狼包围,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余淮水知道不能再等,他回头看向趴在大黑后背上的黑狼,那匹狼的前爪扣进了大黑的皮肉之中,后腿耷拉在大黑身下,咧着一口寒气森森的牙与余淮水对上了眼。
等它爬上马背,估计那口牙就要扎进余淮水的喉管了。
“大黑!别怕!往前跑!”
余淮水从未与活狼离得这样近,也没有杀过生,可此时他却没有半分犹豫,一把抽出腰间那把无鞘的苗刀,迎头便向那狼婴儿般大小的脑袋狠狠劈去!
“给我滚下去!!”
余淮水用了十成的力,刀刃镶进了头骨之中,血水四溅,黑狼发出愤怒凄厉的咆哮,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张开血盆大口向余淮水大腿袭去。
余淮水怕的两手都在不停战栗,他猛地一避躲开了黑狼的血盆大口,紧接着一刀不成又是一刀,血水飚飞在他苍白的脸上,模糊了他夺目而出的泪光。
夹着马腹的两腿都僵地发疼,余淮水眼见着黑狼气焰萎靡下去,知道机不可失,抬起刀柄狠狠地砸向黑狼前爪!
那匹狼终于怕了,吐出一声唔鸣来想要求饶,余淮水却又是一柄敲在它的头上,将它彻底打下了马!
目睹头狼的惨状,在其后追逐的狼都慢下脚步,不甘地围拢在濒死的头狼身旁。
树林很快遮掩住了它们的身形,再没狼敢追来。
余淮水几乎脱力,抱着那柄满是鲜血的苗刀匍匐在大黑背上,半晌,才用力地扯着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眶。
接下来的路畅通无阻,大黑冲下了山山路,一人一马鲜血淋漓地奔到了王府大门之前。
“呃!”余淮水翻身下马,腿上却猛地一疼差点歪倒在地,他心里一惊低头看去,刚刚那黑狼虽没咬中,却在跌下马前朝他的腿上挥了一爪,此时腿上正有三道爪痕皮肉外翻,向外汩汩冒血。
余淮水扑倒在门前,用力地拍打紧闭的门板,一口嗓子音哑声沉,几句开门喊的像猫叫似的,惨到不行。
终于有人应声,上次迎门的小丫鬟开了门,被浑身是血的余淮水吓了一跳,失血加上疲惫让他眼前昏花一片,还不等说些什么便脚下踉跄地绊倒在地。
“来了!他真的来了!!快去叫小四爷!”
小丫鬟吓得魂都要飞走了,扑在余淮水身旁替他捂着腿上的伤,周遭的小厮下人乱做一团,有去喊人的,有去请府上医师的,跪在余淮水身旁的丫鬟正欲起身,却发觉有人正在拉着自己衣角。
低头去看,余淮水紧攥着她的衣裳,几个字飘飘忽忽地递到她的耳边:“我要.. 见王爷... ”
“你们... 救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