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过一家包子店,那老板还说什么你们这些土匪都不讲理,我还跟他争辩呢!”
车夫有声有色地学那包子店老板说话,逗得王家妹妹笑个不停。
“听说你们大当家成亲了?”
车夫忽然想起那包子铺老板说过的富家小姐,朝着王家妹妹打听道:“说是娶了个有钱小姐?”
一车人的目光霎时落在余淮水的身上,又很快的四散离开。
“是呀,我们大当家是娶亲了。”翠翠接话道。
“容大哥多问一句。”那车夫压低了声音,怕叫人听见似的:“你们那个嫂夫人,是抢回来的吗?”
“当然不是!”王家妹妹一声大喝,吓得整车人都一个激灵。
“我们大当家和他媳妇儿恩爱着呢,谁在外头风言风语!”王家妹妹挥舞着拳头,一拍身旁的小哑巴:“你说是不是!”
“啊啊!”小哑巴不知是疼了还是应和,啊啊两声听着很有气势。
也的确称得上恩爱。余淮水心想。就是不知道能恩爱多久。
“我就说嘛。”车夫旺盛的好奇得到了满足也不再多问,打着驴慢慢地下山去了。
沿路风大,几个人冷地缩在车后也顾不得看看风景,待到了庄子里见了人烟这才缓和一些。
“真是冷死了。”王家妹妹搓着手:“咱们怎么找大当家啊?”
“找找大黑。”余淮水笃定地一点头,一扫来往的行人:“大黑长得奇特,稍一打听就能找到了。”
王家妹妹还不忘自己的药材,背着背篓找了个角落蹲下,不多时就引来几个结伴的大婶,挤在一起挑挑拣拣。
“婶子,姐姐,跟你们打听个事。”王家妹妹帮着挑拣套近乎,笑得一脸乖巧:“你们有没有瞧见一个挺高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那马是黑的,可大一匹。”
“小丫头打听这个干什么?”那挑拣药草的婶子紧张地四下一看:“那都是土匪,你可别去凑热闹。”
“这么说你瞧见了?”翠翠也凑在一边帮腔:“往哪边去啦?”
“哎呀哎呀,你们两个姑娘咋不听劝呢?”那婶子摆着手,往庄子东头一努嘴:“去了那边的茶楼了,最大的那一家。”
“谢谢婶子,我们也只是打听打听。”王家妹妹笑着,往婶子挑好的袋子里多装了几把药草:“我多给你装些,这个泡水喝可好哩!”
王家妹妹带来的药草挑的好,洗的也干净,很快便兜售一空,沉甸甸地赚了一吊钱。
这药草是从入冬攒到现在的,赚了这些王家妹妹已经很满足了。
“咱们去买糖!”王家妹妹高兴地收拾起空背篓,回头便瞧见余淮水已经拎着几袋子糖站在那儿,身边的小哑巴吧唧吧唧地,已经在嚼着糖了。
“别去买了,我请你们吃。”余淮水把手里的纸包递过去,米糖麻糖蜜饯,能有的样式他都买了一遍。
“淮水姐姐... ”王家妹妹感动的不行,心里更燃起了捉奸的怒火。
淮水姐姐这么好的人,一定要给她讨回公道!
“淮水姐姐,你去旁边的书肆里歇着吧,我跟翠翠还有小哑巴去找!”吃人嘴短的王家妹妹一拉翠翠和小哑巴,几个人拎着糖便往远处跑。
余淮水原本还想跟着,可山上的丫头跑的飞快,他追了两步便赶不上了,只好折回书肆里等几人回来。
这小小的庄子里没多少人看书,书肆里十分安静,只有店主昏昏沉沉地趴在柜台后头,他捧着本书眯着眼,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余淮水没什么心思看书,抽了本闲书出来随意翻着。
“姑娘爱看书?”
余淮水正盯着书上的线勾图出神,便听身旁传来一道略带调侃的声音,余淮水应声望去,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这人穿着身暗色夹绒长袄,配一双白底布靴,脸皮白净,两道眉高抬着,眉尾却深凹进眼窝里,眼下有极重的乌青,正露出个笑来看着他。
衣冠楚楚的模样,却让人瞧着很不舒服。
“我不识字。”余淮水果断地合上书,拒绝他继续搭话。
“姑娘瞧着可不像不识字。”朱权有瞥了一眼余淮水手中的书:“这本金瓶梅... ”
“什么金瓶梅,这是... ”余淮水自然知道他口中的是本黄书,下意识地开口反驳,这才意识到自己着了道。
本就因为臧六江心烦意乱的余淮水,这下更烦了。
“姑娘聪明。”朱权有觉得有趣,他本就是考中了秀才才来此处的,平时也会下山买几本书回去瞧瞧,今儿真是撞了大运,能碰见个认字的漂亮姑娘。
“离我远些。”余淮水露出不近人情的一面,狠狠横了一眼这个没有分寸的陌生人。
老店主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清楚来人,又赶忙把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