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梓需忙谦虚应道:“我不懂的还很多,还得和前辈们多多讨教。我想查铁道抛颅案,希望您指点迷津。”
老杨顺着她的话头问道:
“你要查铁道抛颅案,找我,我手头的资料可能都不一定有你全乎,你想问我什么呢?”
“您当年主要负责的是哪一部分的调查内容?”秦梓需问道。
老杨回忆道:“我昨天接到周所消息后,翻了翻我自己的办案笔记,时间太久了,很多细节我也记不住。”
说着他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本黑色的笔记本,戴上老花镜,翻到了记录此案的部分,道:
“那个女人不是去了补习学校嘛,我们负责补习学校的现场取证,但几乎没有采到任何生物检材,她在补习机构的长椅上坐了一段时间,那会儿是大夏天,身上衣物简单,她穿着牛仔裤,没有留下任何衣物纤维,她的手没有接触过座椅。
“她触碰过门把手,但那门把手每天都有大量的人触碰,她的掌纹和指纹淹没在了无数人的掌纹和指纹之下,被擦毁了,已经不存在取证价值。
“我负责的部分就这些,我当时参与了几次专案组大会,从其他的侦查员那里听到了一些情况,也记录在本子上。这第一个,就是被害人的口鼻处有提取出残留的乙/醚,头颅内部则提取出了醋酸,应该是被放进高压锅后加入白醋烹煮。装被害人头颅的包上,发现了某种花粉,那花粉不属于被抛尸的铁道环境,但具体在哪里,碍于当年的技术手段落后,很难锁定。听说现在的分析技术能够依据花粉锁定到某个精确的范围内,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
“这两点,算是比较有价值的线索了,秦教授你应该也掌握吧?”
秦梓需点头:“是,我手头上有全部的档案。就是这案子不重启调查,我很难独自一人完成调查。给花粉做检测,锁定来源,这种事只有省级的实验室能做。”
老杨叹息:“那恐怕要让秦教授失望了,我这里没有更多的线索了,帮不上忙。”
秦梓需对此早有预料,她思索了片刻,问道:“杨警官,我想请教一个问题。从你的角度来看,凶手将头颅带上火车,抛下,是出于怎样一种考虑?”
杨飞荣道:“那自然是出于掩盖自身身份的目的。头颅是人尸体最难处理的部分,也是被害人最有标识价值的部位。他破坏头颅,将头颅带走,上列车,半路抛弃,就让警方极难锁定到他的犯案地点、犯案时间,很难查出死者的身份,也就根本无法锁定他的身份。”
秦梓需道:“那是否可以反向推理,他不具备运输尸体的能力,他能做的是分尸,将身躯和头颅分开处理。我们至今并未找到其余的碎尸块,还不能确定他是怎么处理身体的。他费尽周折去掩盖自身的作案时间、作案地点,让人无法锁定他的身份,这是否意味着他的身份与死者高度相关?”
“是,当然是,我完全同意。”杨飞荣点头,“但即便能反推出这些,我们依旧缺乏线索。”
“线索有,只是需要现代刑侦技术重启去查。那个装头颅的包,我觉得就有必要再次仔细调查,也许有被我们忽视的线索。”秦梓需道。
杨飞荣又翻了翻笔记,道:“我记得那是个手提式的黑色篮球包,对吧?但标签被破坏了,无法锁定货源。”
“对,我有一个想法,凶手会选择这个包,意味着他将其提上列车,不会让人觉得违和,是符合他的身份的。”
“符合身份……男性吗?爱打篮球的女性不多吧,那个包硬要说,确实男性用的比较多。但这个范围也未免太大了。”
“那再缩小一点范围,你觉得什么样的男性会使用这样的包?”秦梓需不答反问。
“你是说……学生?”杨飞荣头皮炸开了,“但是秦教授,这个猜测未免武断,这样的包什么人都有可能用,列车上人多,也没谁会特别注意别人带着的包是否符合身份吧。”
秦梓需神情显得意味深长,默了片刻,她道:“我们确实可以这样想,但凶手不行,他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他必须考虑到所有可能出岔子的情况。当年的铁路客车,虽然没有实名制,也没有安检,但毕竟列车员都要检票,火车上也都有乘警,他还是必须要考虑到被人看出不对劲的可能性。
“不过你说学生,这点我虽然不能确认,但我也认为可能性是存在的。案发时,正值开学前夕,乘坐列车去上学的学生乘客非常多,无形中也增加了学生犯案的概率。”
杨飞荣看上去有些不安,这么多年了,他头一回听闻有人推测这个案子是个学生犯下的,实在是耸人听闻。
“学生……哪来的条件犯这种案子?”他还是想下意识否定。
“问题就在这里。我们空想是想不出来的,只能查。”
老杨叹息:“秦教授,我能帮你的真的不多。”
“没关系,杨警官,你已经帮了大忙了。”秦梓需侧过身来,向他伸出手。
老杨与她握手,心里不知自己到底帮了什么忙,却听秦梓需道:
“不知道杨警官还知不知道有谁参与了当年的调查?”
“这个你得问上头了,当年这个案子牵涉到多省份联合办案,部里出面牵头组了专案组,其中的主力是铁路公安那里,我不是很熟悉啊。”杨飞荣道,“我就认识一个人,现在恐怕也得退二线了,他姓谷,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他现在应该高升了,本来是铁路公安的,现在在市局。”
“那麻烦您了,十分感谢。”秦梓需喜出望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