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的两个名字都挺宝贵的。”风灯评价。
“对,但是我觉得有点腻烦。”黎寐说,“什么花啊钻石啊发簪的。”
“但是都挺美的,不是吗?”风灯笑。
“是啊,都挺美的。”黎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又珍贵又美丽。你老妈和你师傅都是这样看待你的。”风灯打算点到为止,说完这句就不再多说,因为,和叛逆期的青少年讲太多温情脉脉的话语,并不合适,“只不过确实不如什么宝剑啊烽火啊的帅气,当然,也不如我的‘风灯’神秘!”
“哼,但是它又宝贵又美丽。”黎寐扬了扬下巴颏,骄傲地讲完这句话,就笑了。
风灯想,黎寐知道自己是被人珍视和关心的,是宝贵又美丽的,好像就足够了。
她本来还想带黎寐去阿莱芙神殿和罗欣神殿走一圈,糊弄她也参拜一下这两位乡下神灵,顺便自己求一下神灵们保佑这个女孩一生一世健康顺遂。
但她现在转念一想,回头自己去拜就行了,有这时间,不如带黎寐去编几个草环玩一玩。
用雪山下的那几种花样,能编出星辰、火炬、马鞭和宝剑好几种纹路呢。
(2)
风灯还是带着黎寐去阿莱芙神殿转了一圈。
虽然谈不上是哄她参拜,但也算是带她拜访了一下老神仙。
毕竟,在锅炉地的人眼里,来到锅炉地却不去看一眼阿莱芙,就像去别人家做客却没和家里最老的祖母打个招呼一样。
在神殿里,黎寐往贡品篮里放了一小块馅饼,就专注地望向那尊小雕像。
风灯则专注地望着黎寐的侧脸。
风灯想,被治愈的究竟是黎寐,还是自己呢?
时在盛夏,风灯已经开始学着做兔苏粉了。
不是学着把生兔苏粉拿进锅里煮熟、加上调料调味的那种“学做”。
而是学着将生兔苏洗净、切块、切碎、碾末、过筛、取粉、凝结的那种“学做”。
她依然不打算当厨师。
但还是想多学几种食物加工方法。
在许多个人生见闻里,唯独缺乏对这种技艺的经验。
夏风从窗帘下钻进来,惊扰午间的沉闷。
风灯感到回忆没有那么沉重了。
就连悲伤,好像也轻快了不少,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风灯看着自己黄白色的指尖,以及在水盆里映出的面容与倒影。
好像是生平第一次对这副身体、这个名字、这轮人生产生了认同。
这是“我”,是“风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从历史里拎出来的朝生暮死的谁。
就算“风灯”的本质还是一个随随便便从历史里拎出来的朝生暮死的无名小辈。
但她也真真切切地活过,爱过,幸福过。
(3)
轮到黎寐带着风灯在商庚城里玩。
橘盖也想来。
风灯本以为黎寐不会有意见,因为橘盖活泼又宜人,和黎寐也没少打过交道。
但黎寐说,这次只想和风灯一个人玩,可能要说点悄悄话。
“悄悄话啊,”橘盖眨了眨蜂蜜般的金眼睛,又用手背撩了撩妩媚的齐刘海,“那你们去说吧。回来的时候别忘了帮我带一束向日葵回来!”
她穿着修身的小短上衣,一转身,一头香喷喷的长发就盖住了整个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