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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她算无遗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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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纵一令再令,御医和香香她们见我样子越发危险,也怕你储君降罪,最终不会听从君令,是瞒不住你,可是、”

女人说话时肩颈绷着些力的肌肉,每一缕每一块都那样分明,由于脂肉轻微的流失,侧面淡青色血管的形状变得更加饱满而明显。

这样在皮肤处隐隐跳动生命脉搏的、肉.体的景象,伴着热气,引起三千一阵不寻常的心悸。

她不知道是源于心动,还是对人脆弱处自然的担忧。

她目中模糊一瞬青白粉红的颜色,直想像狼像狗那样张开口、吻咬上去,用最敏锐的唇舌,感受她颈项上依然火热温润的脉搏。

她突然想起小拙曾说:有一些肌肤相亲的发生,只是为了感受彼此活着。

原来,是这般体会。

女人展开笑容,声音如同带着芳香,向她的面庞飘溢而来:“三千……你百依百顺、衷情笃重,我总觉得,世间已不能有更完美的人。我荼荼何曾有幸遇见你,得你关情,三载不到、就能解我延绵三十年的怒疾苦闷。

三千,纵有鬼君杀亲之仇在身,你又何尝出手害过我半分?

莫哭……如今,我还能宽慰你一言半句,若死后化作游魂,见你伤心哭泣,我才真是要急得团团转、不知怎么办才好,恐怕,也不能安心去投胎的呀。”

三千很怕女人这种讲述童话的语调,纵然童话是真的,纵然她等得起,她想抓住的、也只有眼前活生生的安足心稳而已。

“我母亲、天真纯善,父亲温雅坚忍,临去时也只盼女儿能够安度此生……前朝之君赶尽杀绝,我家与他势必要争个你死我活,可与鬼君却并无直接的仇怨,反得天鬼陛下数次救命垂青之恩。

本朝蒙恩之重、非我莫属,如今陛下竟扶我入主东宫,欲自弃于世……

陛下还说什么仇?若说仇,该是负我衷情、致我孤寡之仇怨!

什么投胎,陛下别这样哄我,我听不起。

就连戍边将士与家小异地相守,也还能互通音信以作宽慰——可陛下若走,空口无凭,投胎与否,阴间的事情我不能看见!”

三千说话时眼泪掉个不停,女人就耐心地擦个不停,以至于她坚决地说这话,却根本不能坚决地撇开脸,当女人的指腹摸在她前发上时,她的头顶还不由自主往她手心去蹭。

“……我不能给你实在的凭证,只是如今死到临头,隐约能确定的感觉,”女人说到这里,仿佛对自己也无奈了,扯起笑道,“若阴间阳间有什么金铃白玉珏、金鬼符之类的通关调兵的凭据、可证我此诺不虚,该多好,怎么也得给你拉五车八车的、来作证呢。

可叹,就算做了这人间的皇帝,无能为力之事、还是那么多啊。”

三千听她去意实在坚决,又落下泪来,抓了她凉滑的单衣长袖,银币在袖袋中发出清脆的哗啦声响——她含着下巴摇头,眼眶红红地低声求道:

“三千从六岁开始、整整十年,都在盘算怎么害死陛下……这样的念头,已足够陛下斩首凌迟我一万次,陛下要去死,定是三千先前咒的,不若现在赐我一死吧!三千……理当给陛下陪葬。”

“三千,你那么小、因我之故成了孤儿,我怎会怪你!”女人知道她说起胡话,也因此体会到理智的她所能发出最绝望、最失常的恳求。

而后,只能用无力眼神对着她红通通的含水冰眸。

“……朝中人才济济,什么天母什么天父,怕只是天官用来游戏人间的名号。臣亦信命尊天,可陛下心知肚明,明明这天母谁都可以当——

求陛下,能否再立一个中意可靠的人选为天母、为储君?陛下若果真应劫身死,便放我与陛下殉情、哪怕不能同穴而葬我也甘心乐意领受……只是、只是别用阴阳两隔来折磨我……”

“三千……!”女人又唤,这回起身、将她实实在在圈进了怀里,紧贴的胸腔里震荡着沉闷的声响,三千只感受女人大手捧抚自己的耳侧,听她艰难道,“天官、只说安定天下之人,是你。至于加上什么天母的名号,之后闹的种种名堂——都……只是我的主意。”

“他什么时候、说的?”三千再一次被命运无情痛击,抓着她衣袍的手失却力气,掌心震痛,只能再将胳膊盘上去、紧紧圈抱她的腰。

她发现、再怎么如离水挣扎的鱼一样拼命吸纳呼气,却无法闻到女人身上沁人心脾的浓郁香息,只有金木犀阴魂不散的甜味缠绕鼻间。

“嗯——那是个冬天,实在很冷……我19岁——是个痨病鬼,病得要死,又畏冷,真是受罪啊。”女人一下下摸她的头顶,鼻间哼笑,柔和道,“天官那时来禀、有宫外之人,将取代我成为天下之主,我自是气得满脸发黑,拍案就赶他走。

那个冬天之后,病情好转起来,到春天已经恢复如常。我再志得意满地去向天官逞威耀强,他却老神在在地对我说——

现在,那个人已经安顿在宫内了,怪不得别人,是我亲手放进来的。”

“原来,有那么早。”三千心中回忆涌起——那件被丢进小小的自己怀中、沾染她身上温暖的软甲……她不禁破涕为笑,却是更悲情的苦笑。

女人扯来软巾沾了沾榻边案上银盆中的水,清凉柔和的湿意擦去她面颊上的泪痕,说:“艺女司刚见你一面,恍如业风平地卷起,意乱心动到令我感到蹊跷。不过在我着人去查明你的身份过往之前,天官就向我点明了你的身份,为此事做了占断。

我思索一夜……才终于决定护你周全。

不过、你也实在不必过于挂念我,那之后种种,是对你好,也皆是对你的算计。就连这几日的种种,南巡的种种,也是为……此时此刻算计。”

“此时此刻……?!你……”

三千忽觉不对,心中猛然被急火舔灼、烧痛非常,她欲封闭嗅觉、可为时已晚,抬头想去瞧她的面容表情,脑中却钝痛着眩晕不止,眼前的她已经涣散成一片纯灰色、青白色、紫红色的朦胧空虚……

“三千,这该是最后一课。为君不易,万莫心思单纯,一定要比谁都善于算计。我的隐瞒看似破绽百出,可对你,我的安排几乎从未失策过。”

女人语中带着淡笑:“我了解的,你不愿见我枯槁憔悴的模样,我实在也不愿叫人看见自己不得体的样子……放心,不会叫你见到的。”

不要、不要!我可以守着陛下、照料在病榻前寸步不离!至少别走,不要这样离开我——

与强烈有力的心愿背离,一切的知觉都在逐渐离身体远去,紧缚她腰间的胳膊、也被她轻易拿了下来。

在三千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只能感受到……那么轻、那么暖,带有苦涩药香的吻,柔和落在沉重的眼睑之上,她的唇风吹动了她纤长洁白的睫毛:“我总是欺负你还小,欺负你懂得比我少,可我别无他法。对不起,三千,你就尽管怪我、恨我。

……再遇见时,也这般欺负我、报复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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