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别担心,蒙您长久孕育保护的恩情,孩儿一身能量、融合得再充分不过了,拆下来哪一块都没事,现在缺了心也好着呢!”
“尽管如此强大,也不要自恃轻敌,将重要的把柄落在谁手上呀!”荼荼爱女心切,以单薄的少女之姿抱住比自己高大强壮不少的孩子(的白皙大腿),心疼道,“尤其是永代这家伙,妈妈恐怕你把握不住的。”
“知道了知道了,妈妈真可爱~让我亲亲——”阎姬低下头去揉着她的脸,在她发顶上狂啄如吸猫。
此情此景,永代倒没有错愕或不快,还端着那心对大家说笑话:“嘿,这心小巧精致,气味幽香古怪、有些辛辣,颜色像粉白相间的双色冰淇淋球。”
“没完没了。将其中含有的记忆看罢、速速归还。”三千已是面若冰霜,用尊长的口吻对永代冷道。
永代对三千轻眨眼,将那雪色与桃色以云絮和光点形状相融的心停在手中感知。
阎姬本质鬼神相异的能量,最初是被三千主动强势递出的情愫紧扣在一处,当然含有三千对荼荼起心动念、朝思暮想的部分记忆。
永代只查阅阎姬之心一瞬,就能够了然,祂抬手要将心轻抛回阎姬的胸膛,阎姬则稳稳用手抓住,掸掸那些亮晶晶的神力“灰尘”才塞回去、以表达任性的嫌弃。
仿佛观看抛接球比赛,众神惊叹的、在四位神鬼之间弧线滑动的目光中,永代一张诡笑的绝色美面,现在泛出了温和的容光:
“冒犯了,原是我不了解,神对鬼的一份心动之情,可以支撑祂在地狱中潜伏、久久做偷窥者。
千万亿个日夜中,一句交流也没有,连自身存在都不暴露,似乎只为暗中观瞻我们荼荼可爱俏皮的小脸蛋,和化成各种姿态的身体?
若说感想,那就是,尊神三千的隐忍之力和奇怪的恋爱方式,永代佩服、又觉得十分有趣。”
“偷窥狂吗?我做人时、就酷爱写这样变态阴郁的恋爱故事啊——”
文命,坐在一边椅子上,两脚交叠搭上桌边,看热闹不嫌事大、说狂话不嫌命长地发言:
“这样故事的主人公,通常对自己的道德要求都很高,或生于管教森严的家庭环境中。
之前与阴郁的犯罪越远,之后一朝心动情动,就越会沉迷于这种可怜的、被限制的饥渴引发的偷窥沉迷。
被囚居于贫瘠狭小又黑暗的角落,通过惊恐不安的几眼窥视,心中,却能绽放开绚烂狂躁、光彩无限的情爱花朵……如是、乐此不疲。
当然,这样的人,既然能从被偷窥者的身体外貌上寻找到色相的极致精美之处,从而引发无与伦比的心灵快乐,本身、一定有着官能方面的敏感天赋~
旺盛精力和强悍的幻想能力超出了肉身的约束,这是非常了不起的、精神力强大的体现……
话说回来,只是本神艺术创作和人世结缘的经验,我可没说、跟现在的状况有关系喔……”
“呀!文命大姐,咱们对变态人等的塑造能力多有不足,听闻此言真是受教!再多说两遍,我们好好理解理解!”
看来小神们被启发出许多结缘的灵感,以后世间少不了“偷窥狂”的角色创造了。
“文命姐……这种乱七八糟的梦话就别说啦!!”沙罗倒是捏着小拳头替祂着急汗颜。
三千向这边眯起眼微笑:“文命,最后一句若是你惜命的免责申明,我就大大方方、富有慈悲心地放过你好了。”
“多谢大神留我一命。”文命陪着演戏,假模假样地作揖。
荼荼,闻言则像被手中衣袖烫到般,陡然松开了三千。
祂睁圆双眼、目光茫然,脸颊、鼻梁和两只耳朵慢慢地涨起了潮红色,在三千的沉默中、在阎姬眨巴眼睛的好奇观望中,半晌……荼荼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原来,在每一个自言自语、心口不一地表露对三千强烈的“讨厌之情”的时候;
在每一个忍不住想去悄悄三千的近况,又非得预先伪装成“到附近实地参观学习”之类的缘由,自己烦恼地嘟哝,演练说辞的时候;
在每一个拒绝其他鬼王派来的、请求“相亲”或送来“繁殖派对邀请函”的使者,说自己“已有心悦者”而果断谢客的时候;
之后又烦躁苦恼为何如此执念,反过来痛骂三千、自己到处胡闹打滚的时候;
甚或是,无法调解鬼身中强旺的强迫性生殖能量,又恶心鬼界繁殖的湿秽之态,更无法以恶毒大愿发动能量……
就像一头圈起自己的、疲倦又狂躁得不成样子的困兽,躲进地狱角落、幻想三千和自己的各样情缘交错来疏解几分——
之后清醒过来,又羞耻心起、无助地一边骂三千这罪魁祸首,一边偷偷哭泣抹泪的时候……
若知道了不计其数的这些时候,那所思所念之神就很可能在身侧咫尺之处窥视、查看!!就算那是“以爱之名”……
这、这放谁身上能不发疯啊!!!
……
直到身处附近沙罗居所的纯白会客室,荼荼还孤身一个鬼坐在角落,绯红着脸精神恍惚地发呆:
三千既然能够完全隐藏祂自己的存在,那么,化身为老领袖的外壳出现时,三千强烈的存在感就是故意叫自己知道的,那天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何时与自己吵嘴、何时与自己结下约定……恐怕都是三千“策划”好的——
“荼荼……”三千老老实实坐去祂身侧,碰碰祂的指甲尖,斟酌后避开热闹众神鬼,以传心的方式温柔解释道:
放心,若有你不想让我看到的场景,我去灿烂地狱前都会提前感知到你的情绪,然后妥当地避开。
虽然时常欣赏到你私下不设防的可爱之处,但之所以这样悄悄的,不存在文命所说那种微妙阴暗的原因,主要是想研究你的真实心意。
可是我们之间沟通不顺畅,没法在面对面的情况下确认到。
再加上,我很在意你的安全,看你总是独来独往,身边值守的鬼将也没有安排一个,我希望,在你可能面临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
“呀!”猛然间,心中被传音侵入,荼荼在最脆弱时遭到突如其来的致命攻击,祂头发炸毛、全身都烧红了,甚至感到精神崩乱的强烈痛楚。
荼荼紧闭眼睛、抖着手推开三千一点点,口中发出细弱哭音,祂崩溃又委屈地叫道:“这会儿、你离我远点!你、你可不就是我最大的危险么!这种事情,我可不打算原谅你!永远都不原谅!!”
“永远……?最好是永远,荼荼自己说的永远,可不要变卦。”
三千却散着一头雪发偎进祂怀里笑,这位阴神失去了所有面貌所体现的端庄气质,就像狗露出肚皮示弱,一副无比依赖主人、永远不忤逆主人,相信打是亲罚是爱的粘人样子。
荼荼状似痛苦地捂住了脸,过不久,又变成一只手变成捂住两只不忍直视、也不想叫三千对视的眼睛,放下一只手来,抚摸祂“小狗”的额头、眼睫和长发——
是啊,可毕竟,怀里的小狗会从一句极致愤怒的“永远不原谅”中,单独吸取到祂盼望的、缘分方面的“永远”。
文命乐呵呵地观望,带头对前来相聚的众神举杯,杯子最终碰洒沙罗杯中的酒液,祂毫不避讳地说:“缘分深刻时、总是这样,会被展现出更离谱、更奇妙、更扭曲的一面!”
“姐,你别这样我害怕,我可不想被你影响成一个心理异常的家伙。”沙罗如是调侃,心里却为手下缘分的多彩性而兴奋,将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起了不容忽视的虹彩。
“哎哎,我也有功劳吧?”永代,像一位魅力和精力都过剩的美女蛇神,强行想要游着滑腻气派的身体融入似的说。
小神们对大神总是客套着恭敬有加,永达听那些赞美觉得没意思,见身份相当的衡治就在身边,向衡治碰杯确认道:“对吧,哎,后生,刚刚你也看到了吧?没有我,这加深感情的事件就不会发生,可真有趣!”
衡治看见三千春风满面,如在前引导的宠物犬,领着消了气的“主人”荼荼向这边走来。祂诚实地略一皱眉,轻轻将视线撇开了。
“……无趣。”祂攻击永代似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