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端到了前面,伸手接过倒过来的二十颗药,几乎在他手心里堆积成一座小山。
女校医低声喃了一句,韦端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在说“别吃太多”,可惜大部分学生都没听清,一口气全服用了。
易容后的脸太普通了,走回前面的谢新骏又忘了刚才逮的人是他,指着韦端手里的一捧道:“怎么不吃,想留着过年?”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叛逆。
女校医替韦端解围道:“这孩子口渴,刚才还问我能不能给他倒杯水,一时半会也咽不下去。”
“噢?”谢新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道,“麻烦劳校医了,这里我来吧,你可以去休息了。”
劳歆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韦端不着痕迹地将药收入物品栏,又混到一旁的人中装作自己已经吃过药了。
发完药后学生照常回教室上课,韦端坐在座位上,选择挂机听课后在书本上写写画画。
他列出了目前遇到的所有人,然后按阵营圈在一起,再对应到四位攻略角色分别的剧情线里。
无论哪个走向,给学生发药这件事都有些多此一举,在各方携手的绝对强权下,到底为什么需要用药品这种高昂的手段对人进行控制呢?
降低身体素质,减少反抗能力?
没必要,段源轩有警力和格斗人员,神寺有压倒性数量的教徒,王峦那甚至有枪,反抗没有一点赢面。而且药物还会对器官造成负面影响,对富人区来说弊大于利。
难道是精神控制?
可人疯了也不能提升使用价值啊……
等等。
韦端皱眉,骤然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后才意识到四周的嘈杂。今天的课堂秩序比之前还要差,肆无忌惮的狂笑声感染力极强,逐渐演变成了群聚的癫狂。第一个被连人带凳踹翻的人发出一声哀嚎,彻底引燃了氛围。
他们扭打在一起,小团体一起凌辱着势单力薄的孤僻分子,一人一脚也没个轻重,倒地的学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蜷缩着抱头,而像他一样的受害者在变多。
各种东西被扔出,像纷飞的炮弹扫射着这间教室,不理智的火在烧,尖叫和谩骂声此起彼伏,数学老师制止无果后惊恐地想要开门却被堵住,慌乱之下躲进了教桌下面——这是个明智的选择,因为杀红了眼的学生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破坏欲高涨得能把这栋楼拆了。
粉笔砸到了宴见微脑门上,他骂了一声,拽起韦端就往外走,集体自由拳击活动还没征用到后面的空间,所以他们很轻松地溜了出去。
其他班也是一片混乱,东西飞出门后砸到走廊上碎了一地。韦端瞟到了一本厚重词典上沾着很多血,眼皮一跳问宴见微:“真的不会死人吗?”
“平时不会,疯一下就过了。”宴见微跨过半张残坡的书桌,也不知道这群疯子是怎么做到把它弄坏然后扔出来的,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道,“可今天校医脑子抽风发了两倍的药……”
他话还没说完,前面的路就被堵住了,边灼光直直地站在楼梯口,阻拦的意思很明确:“上课时间不许离开教室。”
“你疯了吧?!里面什么情况你没看到吗?!”宴见微在面对他时情绪总会失控,明知边灼光只能按照规则行事,却忍不住迁怒,上去狠狠地推了他一下,“你早上为什么不阻止校医发药!你明明就知道——”
“我知道什么?”平时爱装柔弱的人此时站得比谁都稳,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友人,眼底是令韦端这个旁观者毛骨悚然的柔情和偏执。
“那个药会让人失去理智!”
“那你为什么不说呢。”边灼光打断道,“是不敢吗?”
“我告诉你药不能吃是因为我想救你,但想救所有人的只是你,大善人。”
宴见微瞪着他,在边灼光的步步紧逼下缓缓后退。边灼光像兄长教育不懂事的弟弟一样戳着他的脑门,笑着叹息道:“你总是这样,什么都想着逃避,什么都要我来。”
我来替你说,我来替你挨骂,我来替你承担后果,甚至我来替你死。
可是宴见微,我能护得了你一辈子吗。
我倒是想。边灼光自嘲地勾着嘴角,下一秒突然变脸,抓着宴见微的衣领强行把他丢进最近的那间教室,一直潜伏着的污泥也蹿起,直接把韦端拖了过去,然后无情地关上了前后门。
他们的闯入短暂地打断了混战,被众人注视并不是什么好事,更糟的是有人认出了宴见微:“这不是神寺的那个谁吗?”
“对,是他。”
“早看他不爽了……”
高三年级作为这个学校年纪最大的一批,在阶级分明的学校里地位更高,也更接近于象牙塔外的污浊,对神寺的恶意远比低年级的要明显,一时间也顾不上霸凌同班的人,他们不约而同地逼近这两只误入的羔羊。
韦端反应很快,在他们操起东西时就冲向门口,试图拉开门,可缝隙里渗出的黑色液体明摆着不会放他们出去,边灼光的声音从铁门后传来:“老实点,不许出来。”
韦端转头想喊宴见微,就看到铁棍狠狠砸向了宴见微的面门,而宴见微却怔楞着站在原地不闪不避。
[宴见微即将被铁棍击中:A.舍身救他(危险选项)B.不行动(宴见微个人线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