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鱼有些害怕来茶餐厅,因为港城服务生的态度,几乎全球闻名,是出了名的差。
果然,他们将蛋糕拿到餐厅的时候,服务员皱着眉头上来,脸上表情就像干瘪了十年的死鱼,又臭又硬。
服务员一脸不情愿地用港城话说:“先生你好,你们带的这个蛋糕,我们需要收切饼费。”
港城的餐厅基本都会收服务费,如果外带食物进来,生日蛋糕或者披萨都会收切饼费,红酒会收开酒费,美其名曰商家帮你保存,还帮你收拾垃圾的费用。
“好,多少钱,”章林立马掏出钱包,“我现在就付。”
但是姜沉鱼不理解这一项规定,因为蛋糕他们最后也会带走的,并不需要商家收拾什么垃圾。
在章林付钱的时候,她用普通话小声抱怨:“居然还要收切饼费,哪有这样的道理,简直是强行买卖。”
没想到服务生听懂了她说的话,不耐烦地冲她翻了一个白眼:“小姐,收服务费本来就是我们的规定,你吃不起就不要进来呀,干嘛说我们是强行买卖?张嘴就污蔑我们?”
“我们付钱就是了,”章林立马掏出几张纸钞,做和事佬,“你不要同小孩子计较,她刚来没两年,还不熟悉这里的制度。”
没想到服务生听到这话,气焰更嚣张了:“原来是外地妹,居然连服务费都嫌贵,注定是上不得台面的穷鬼,死北姑,我们还不欢迎你们呢,有本事滚回去啊!”
服务员是一个中年阿姨,嘴里港城话飙的飞快,语速快的令人无法插嘴,餐厅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姜沉鱼低下了头,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排队打转。
谁知这时,对面突然有人重重拍桌,力气之大,震的桌板都震了三震。
是一向好脾气的章林发火了,指着服务员用港城话骂:“同我叫你經理出嚟!我要complaint你!”(给我叫你们经理出来!我要投诉你!)
“我们唔使你当我上帝甘样,最起码当我们一个正常人甘尊重,唔好郁滴就比面色客人睇就好了!”(我们又不要你拿我当上帝,起码把我们当成一个正常人尊重,不要总是给客人甩脸色就好了!)
章林一向温和有度,难以想象脾气这么好的人,会为了她发这么大一通火。
他气得要死,和服务员大妈用港城话激情对喷,势必要为姜沉鱼讨回公道,姜韵和姜沉鱼合力都拉不住他。
眼看两人要有动手的架势,姜沉鱼情急之下就喊出:“爸爸,不要再和她吵了!”
这一喊,三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姜沉鱼第一次喊章林“爸爸”。
章林楞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连被服务员大妈打了几拳都忘了还手,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全身的血液轰隆隆涌上脑海,满脑子只有她喊出的爸爸这两个字。
……
最后,茶餐厅的经理亲自出面道歉,才解决了这场争端。
当然,生日也没在餐厅过,一家三口把蛋糕拿回了家里,晚餐是姜韵做的,都是港城本地的美食,自从嫁到港城,姜韵也学会了做这里的菜。
餐桌上,章林对姜沉鱼解释起今晚发生的事情:“这边服务生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差,并不是因为歧视你,你不要多想,平时他们对本地人态度也很差的。”
“反正他们这辈子都是服务生,我们不需要过那样的人生,就多多包容一下底层人嘛。”
“叔叔,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姜沉鱼轻轻摇头,“我只是不明白,当地部门都提倡宣传了二十多年,为什么港城的服务还是很差呢?”
章林告诉她一个深层次的原因:“港城地贵,几乎是寸土寸金,看似不起眼的小店租金贵的吓死人,所以餐厅又小又挤,经常需要拼桌,老板为了节省开支,往往一个小店只配一个服务员和一个厨师,服务员要兼顾上菜、刷盘子、拖地、收银等各种工作,工资还低,时间长了,怨气难免大……”
环境对人的影响很大,餐厅又挤又小,顾客熙来攘往,密密麻麻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人在这种环境待久了,内心也会变得很狭窄。
说到这,章林劝她:“所以沉鱼,你以后一定要去开阔的地方,我很喜欢大草原或是大海,因为开阔的地方,情感和眼界不会太狭窄的。”
那晚,章林拉着她聊了很久,姜沉鱼要去睡觉,频频打了好几个哈欠,起身却对上一双期待的眼睛。
姜沉鱼知道他在期待什么,进房前小声喊了一句:“爸爸晚安。”
“嗯。”章林心满意足点头,嘴角弯起一抹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甚至忍不住笑出声。
姜沉鱼也在心里偷偷笑了出来,往后余生回忆起港城,唯一的美好就是章林叔叔,你是我永远的爸爸,也是最好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