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与不出她所料地煞风景:“约个屁。”
姜潼:“噢,原来我约的不是人,是你这个屁。”
成功把陈与的脸色气成五彩缤纷的调色盘。
以魔法打败魔法,谁不会啊。
回到劏房为止,陈与都没再搭理她。姜潼却能在楼下捡垃圾的孤寡阿婆和同楼层的大学生与陈与打招呼的时候自来熟地也问候他们。
今早跟着陈与出门,姜潼就碰见过他们了,从阿婆跟陈与的交谈中,姜潼得知了陈与曾经帮阿婆维修漏水的水管,也教阿婆裁剪信用卡|磁条伪造超市积分换取食物。而大学生问陈与买旧电路板,似乎是要用旧电路板制作报警器。
进屋后陈与就关上门盘腿坐地上,清点他双肩包里背回来的二手电子产品。
姜潼早两天已经从牙签口中打听到陈与的工作,其中包括陈与同电子市场几个铺面的老板有合作,帮忙翻新过古董相机卖给收藏家,也倒腾过水货,大陆多的是需求,和服装一样经由蛇仔明的船送往广城和深城。
眼下陈与把二手Walkman的电路板拆得七零八落,用美工刀精准地剥离芯片,进行改造。姜潼新奇极了:“随身听能改造出什么花样?”
陈与终于愿意开口:“加装FM调频。年轻仔喜欢。”
姜潼心道他的商业嗅觉够敏锐的:“牙签仔说你刚来香江就是靠倒卖Walkman赚的第一桶金。”
陈与讥嘲:“那牙签仔有没有告诉你,我的第一批Walkman全是偷来的?”
“啊?偷来的?”姜潼还真没听说。
“对,偷来的。我深夜在旺角电器街蹲守,专挑那些带着最新款Walkman上厕所的白领下手,一偷一个准。”陈与恶意满满,“有一回还意外收获了中环投行职员遗落的加密U盘。我转手卖进了黑市,有人通过我卖的U盘入侵了汇丰银行的服务器盗取了信用卡数据包,大赚一笔,却也进了监狱。不过没查到我身上。”
屋里采光差,灯泡也昏暗,却能看清楚姜潼水灵灵的大眼睛blingbling地闪动:“哇,钢管子杵青蛙,顶呱呱~”
他要的是她的赞美吗?他又不是在炫耀!草!陈与恼火:“你是痴线吗?”
姜潼一脸无辜:“你不是一开始就认定我是痴线,现在还问我是不是痴线?”
一拳打在棉花上,陈与愈发烦躁:“你这种没脑子的早晚会被人骗得很惨!”
“有你在我身边,外人骗不着我。而你又不会骗我。”蹲得腿发酸,姜潼索性也一屁股坐下,不在意地面干净与否,“你看你现在就已经舍不得骗我,跟我坦白你的老底。”
她当然明白陈与刚刚其实在用事实进一步向她展示,他是个烂仔,他会赚不义之财,为了利益甚至不惜游走在法律边缘。
牙签说,陈与才来香江那阵子因为得罪了帮派找不着工作,跟流浪狗争抢过垃圾堆的厨余,若非陈与拳头够硬,早横死街头。
“有妄想症啊你?”陈与反倒站起来,难以忍受似的,“滚远点!”
好嘛,明明叫她滚,结果他撂完话自己出去了。姜潼无所事事地拿起他方才检验过能正常运行的Walkman,播放里面的磁带,陈慧娴的《千千阙歌》正吟唱到一半。
天花板垂下的电线如五线谱般纠缠着晾衣绳挂有他的衣服,木板层层堆砌的隔间墙散发霉变的酸腐气息,隔壁有人熬中药的杏仁味,眼前二手电子产品锡焊膏的刺鼻,以及地板缝渗上来的楼下海鲜批发市场的腥臭,构成陈与这个生活小空间的环境。
如果说灰色地带编织了陈与的生存网络,那么暴力和投机无疑是陈与的生存武器。
须臾,陈与走回来,手里多了把焊接笔。他盘腿坐回来继续捣弄,在此之前他从双肩包夹层口袋里掏出一支二手的诺基亚,递给她。
姜潼一时没反应过来,陈与皱眉:“不是你同牙签仔说想要手机?”
姜潼惊喜,直接扑向陈与:“你果然是我的哆啦A梦!我要什么你就会给我什么,满足我的全部愿望!”
毫无防备的陈与被扑得往后倒,脑勺咚地撞上墙板,最要命的是她柔软的身体贴入他的怀抱。
不过这回没等陈与推开她,她率先撤离,自行熟悉手机。陈与慢了半拍才指着横亘两人间的Walkman开骂:“要是把我这些宝贝压坏了,看我弄不死你!”
“好啦,弄弄弄,随便你弄。”姜潼敷衍,满心满眼都在诺基亚上来回摁。虽然这个年代的手机功能非常简单。
陈与却因为她的几个字眼闪现同牙签他们看色|情光碟的记忆,鬼火顿时蹭蹭:“别再没脸没皮!”
姜潼抬眼觑他,狐疑他自己无理取闹地发飙怎么耳朵又红得不得了。但这不是现在的重点,重点是:“你会改造随身听,那你会改良手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