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的语气显然带着浓重的嘲弄，他的声音傲慢无礼，“小鬼，我杀死你们三个人都不需要出任何一句声。教唆是最无用的手段。”除非另有所图。

“但你没有，你没有杀死我。反而保护了我，你说想让我当你的助手，”理查德眨着眼，他用微颤的语气说出最勇敢的话，“我不畏惧死亡，如果你想，大可以现在掐死我，跟那些人一样，吊在滴水兽下，被其他人收尸。可是我死了，你的目的实现不了，尽管我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不可否认的是——你看中我，不是么？”

夜枭松开了手，他总是得承认一些事实——理查德格雷森在某些方面的确出色，就算身体抗拒，畏惧着这个场面，但他的精神却出奇地抖擞，他是个即将上战场的士兵，即便畏惧死亡，然而依旧义无反顾。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故而你清楚，就算我看中你，我也不会因你而破例。你的确比哥谭的杂碎们更加具有一些勇气，就连我都忍不住想夸赞于你的勇气可嘉。我会把你带到巢穴，把你训练成我的士兵，可惜的是

——你瞧上去似乎并不太愿意？”

还是有差距的，夜枭想。

理查德露出警惕的时候，如同一只刺猬把全身的刺都竖立起来，若非他穿着制服，没准男孩还会尝试咬他一口。

这跟作为小托马斯韦恩的孩子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夜枭对迪克的姿态印象深刻，他记得男孩向他道歉的模样，就趴在膝盖上，把头颅贴在他的腿上。他记得迪克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瞧向他，带着那抹祈求。

如今的他，和以往的他……这是一种极其强烈的割裂感。

小托马斯知道迪克格雷森一直都拥有自己的想法，要不然之后的他不会顶着怒火质问他是否杀死了父母，不会去找小丑追寻着真相，就算死在丑角的手中。

夜枭看见他的时候总会想起布鲁斯，最初注意到理查德，是因为他与弟弟某种程度上的相似，韦恩需要一个家人。所以他决定收养格雷森。

理查德艰难地捏起拳头，格外坚定。

“不，我愿意。”

男孩低着脑袋，垂下的眼睛将他的目光遮挡住。这样他看起来又有点可怜了，他好像发现了一个事实般，嗓音都没有之前的抵抗，以及强烈。刺猬收敛起尖刺，它应当是发现了一直阻挡在它面前的真相。

“我愿意的，父亲。”

他仰起头，重新变成了小托马斯面前那个撒娇的男孩。

男人盯视他，理查德的面容与布鲁斯割裂开来。他没有否认，没有承认，他把男孩揽住怀中抱住他，坚硬的盔甲冰冷地贴在格雷森的脸上，而男孩毫无反应，只是放松身躯蜷缩起来，仿佛归家之鸟，任由夜枭摆布。

他跟布鲁斯不一样。

理查德格雷森是个独立的人。

夜枭开口，他的声音不再傲慢，不再带有威胁感。反倒变得轻盈，顺着哥谭潮湿的海风吹散，而后零星片语便滑倒了男孩的耳旁。

“我与你同在，理查德。”

迪克闭上眼睛，说不悲伤那是假的。小托马斯保护他，给予他诸多可遇不可求的事物，他认为自己能够为父亲做到任何事情，就跟他的爸爸妈妈一样。他委屈，并且想对小托马斯说

——可你自从第一次被拒绝后，就再没叫过我迪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