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他的爸爸约翰格雷森，妈妈玛丽格雷森——他们经常称迪克为勇敢的小鸟，他站在高空平台之上，俯视着底下十几米的高度都未曾恐惧过。他会毅然地跳下足以令所有人畏惧的高台，飞荡在人们的眼中。

他明明那么勇敢，无论在谁的眼中。

毫无意外，迪克格雷森失眠了。

如果硬要扯理由，那就是外头的猫头鹰太过喧闹，吵得他不得安宁，顺便湿透了睡衣，或许是夜晚的露水侵蚀到这个紧闭窗户的卧室。

韦恩庄园里有个猫头鹰巢穴，每天夜晚，那只怪鸟就在枝头上嚎叫。

迪克抱着自己枕头下了床。庄园里死寂一片，昏暗的月光穿过透明的窗户照亮楼梯，到处都漆黑，他甚至瞧不见几米开外的道路。这座巨大的庄园有很久的历史了，华丽的装潢处处都在透露出它的年月。

他磨磨蹭蹭到小托马斯的门口，实际上也不算太远。这几步的距离，教他格外煎熬。

好吧，迪克格雷森为他的父亲而感到烦恼——因为小托马斯的心思总是变来变去，明明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他说“如果你有需要，我一直都在。”可真当自己需要之时，男人又开始变脸色。

这让迪克不太敢提出要求，只会遵守韦恩给他制定的规则。

天呐，父亲为什么生气？

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并非永远依赖他的。他会独立起来的，父亲不用担心。迪克想，他鼓起勇气敲响房门。

“父亲？”

耐心地等待了片刻，没有回应。他又“叩叩”地敲了第二次，再次等待，依旧毫无反应。他推开门，也如他所想，这个房间根本没有人。床铺整齐，小托马斯甚而没有躺下过。

空空荡荡的房间，迪克就抱着半怀的枕头站在其中，他感到了一丝紧张，以及害怕。那些情绪就像阴影般，从脚底缠绕上来，攀附上他的小腿。

迪克离开这个房间，跑去管家阿尔弗雷德的房间，也如他猜测的那样，空无一人。他安静地关上了门。

爸爸妈妈说他最勇敢了，而迪克却认为事实并非如此，他一点都不勇敢。就好似被逼着，强迫去面对本该不属于他的困境，像个小丑一样表达着自我。

迪克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对着窗户，月光就铺在地毯上，白灿灿一片，也就刚好照亮周围的摆设。他把腿盘起来，思考过一切的可能性。

嘿！或许父亲只是去公司了，没准公司有什么急事需要他。

哦，父亲应该有个聚会，你知道的，属于哥谭阔佬们的聚会，有漂亮的女士，香喷喷的蛋糕，晶莹的美酒，没有人会拒绝这些的，不是么？

或者父亲去应朋友的约了，作为哥谭的韦恩，他应该有很多好友。

迪克安慰自己，寒意从他的脚爬上身躯，像只讨厌的毛毛虫，缓慢地游走爬行着，试图一点一点把冷意渗透进他的骨头，皮肉，内脏，以及心脏。心跳平缓地跳动，轻轻敲动这个平静的夜晚，迪克凝视着外边的一团漆黑。

小托马斯没有把所有事情告知他。

他也一样。

例如他没有把夜枭的事情告诉父亲，而父亲没有责怪他。像他一样聪明的人，应该早就猜到迪克在隐瞒着他了吧？

这座庄园就只有迪克一个人。

他清楚父亲隐藏着某些事实，同时他也相信小托马斯最后不会欺骗他，毕竟韦恩说过，他们是最和恰的组合，父亲爱他。

所以迪克选择相信他的父亲——也许他也应该去对韦恩吐露心声，去把自己的所有都献给他的父亲。

做个好孩子，迪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