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着头,纤长的脖颈垂着,柔软的额发遮住眼眸,徒留一对色浅但红润的唇瓣,以及一个小小尖尖的秀气下巴。
他记好两人的杆数,抬眸对上顾雁山的眼睛,那双绿色的眼睛里装着散漫的笑意。
郁燃很快移开视线,对叶时鸣道:“不过顺风真的是靠运气。”
说完慢半拍地顿了下,又补了一句马屁:“叶总运气好。”
一个略显青涩但是听起来又很真挚让人听了心情爆爽的马屁。
叶时鸣大笑两声,啪啪拍着郁燃的肩膀,揽着人往车上走。
标准的高尔夫比赛分上下半场,每场九个洞,但私人打球没那么讲究,顾雁山和叶时鸣并没有打完全场,下半场打了一半就结束了。
从球场下来,郁燃给叶时鸣清洁着球杆。
经理过来,笑成一朵花:“小叶,叶总明天还来打球,球包就不带走了,你收拾完直接存起来。”
从他的表情来看,这场球叶时鸣应该打得很满意。
整场球下来,叶时鸣和顾雁山的分数差依旧明显,但如果和叶时鸣本人的过往成绩纵向对比,他这次打球整体比平时少了小十杆。
他满意是应该的。
光是下场时叶时鸣塞给郁燃的小费,就正面肯定了郁燃的表现。
至于他明天还要来打球,郁燃不算意外。
或者说,这就是他的目的。
像顾雁山这样的上位者,投怀送抱的人何其多,想要接近他,反而不能急。
郁燃不着急,也不敢低估顾雁山。
给叶时鸣当球童的时候,他只想当好这个球童。
郁燃甚至没有问经理,叶时鸣明天有没有指名他,因为郁燃明天的档期已经约满了。
但郁燃并不太担心这个,他相信到了明天,自然有想要讨好叶时鸣的人,拿他这个球童来做人情。
就算他们都知道郁燃是蓄意接近又如何,只要做好这个球童,让叶时鸣看到他的不可替代性,一切就会顺着他的计划走。
他的计划……
清理好球杆,郁燃看了眼墙上的壁钟,不知道凌谦到球场了没有。
经理那边来消息说顾雁山和叶时鸣要走了,让他一起去送行,郁燃拉上球包,委托侍者帮忙送进叶时鸣的私人休息室,准备去找经理。
走到半路,郁燃被人拦住。
李辉今天得罪了叶时鸣,指不定晚上回家这事就传到他父母耳朵里去了。
一想到会被父母责骂他就一肚子气,他不敢去怪叶时鸣或者顾雁山,把一切都记恨到了郁燃头上。
他既担惊受怕又新仇旧恨,球也没心思打,在球场蹲了郁燃一下午,终于在听到那两位离开消息后,等到了落单的郁燃。
他指着郁燃:“凌叶,咱俩的事儿没完!”
郁燃懒得理他,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越过他就走。
李辉当即跳老高:“老子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吗!站住!”
他大步绕到郁燃前面:“凌叶你最好识相点,之前的事你跪下来向我道个歉,我也就算了。要不是老子,就凭你也够得上叶总!”
郁燃全程都表情淡淡,不怎么想搭理他。
李辉瞬间急眼了,他再次抓住郁燃衣领:“你他妈真当老子不敢揍你是不是!”
“叶总还等着我。”
“放你爹的屁!”李辉跳脚,“你踏马算老几啊,也配让叶总等你!”
郁燃不躲也不避,平静地注视着李辉的眼睛,“不信你也可以打我试试。”
李辉当然不信,胸腔起伏着,瞪着郁燃的双眼几乎要喷火,但他扬起的拳头怎么也落不下去。
他咬紧牙,脸一抽一抽的:“你给老子等着!”
李辉丢开郁燃,气冲冲转身。
郁燃轻拂了两下衣服,淡声:“还是想想回去怎么和你爸妈交代吧。”
李辉背影一僵,更是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走到走廊尽头,一脚踹飞了拐角的垃圾桶。
郁燃缓步上前,将垃圾桶扶正,神色如常地去找经理。
他来得有点晚,经理皱着眉压低声音:“怎么回事?”
“路上遇到李辉了。”他如实道。
经理啧了下,大概也是觉得李辉晦气,他对郁燃道:“叶总很喜欢你,有他在李家那大少爷不敢拿你怎么样。”
郁燃点头,跟在经理身边,把两位送去停车场。
相比于热情洋溢的经理,郁燃除了脸上一直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外,并没有怎么说话。
在球场上也是,除了打球之外,郁燃不会插多余的嘴,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从叶时鸣这里打探什么。
这不由让叶时鸣高看了郁燃一眼。
一个十八岁的小孩,有这份定性,实在难得。
“这小孩还挺有意思。”叶时鸣有自己的车不开,屁股一歪挤顾雁山后座上,摸着下巴,“难道他其实是想钓我?”
顾雁山闭目养神,闻言哼笑了声。
他叫了声阿坤,阿坤轻踩刹车,将车停在路旁。
即使知道这两人默契非常,但每次叶时鸣都想感叹:“阿坤你难道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他光叫你一声你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问顾雁山:“停车干嘛?”
“你有点聒噪。”随着顾雁山的话,阿坤开门下车,再绕在后座替叶时鸣拉开车门的动作一气呵成,“请吧,叶总。”
叶时鸣:“?”
他左右看看这大马路:“不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让我下车?”
顾雁山眉梢轻挑,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无赖样。
叶时鸣愤愤下车:“顾雁山你是真狗啊!”
阿坤对叶时鸣点点头,上了车。
阿斯顿马丁扬长而去,叶时鸣沉默半晌哈了一声:“死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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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郁燃目送顾雁山离开,正准备回去,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叶。”
郁燃回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车边扶着车门的凌谦。
郁燃笑起来,双眼弯弯的,连声音也带着几分真实的真切:“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