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不骑车回家,就该和我们一起来吃冰嘛。”蔡稚娥对坐在对面的程鸢说。那边厢,孟星河已经从柜台上取来菜牌,在蔡稚娥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刚刚送走俞跃不久,程鸢就被两个朋友从公车站一路劫持到了冰品店。
“别太为难小鸢了,毕竟她那会有事要忙,不是和朋友吃冰的时间嘛。”孟星河一边头也不抬地翻看菜牌,一边相当自然地加入了朋友们的对话中,只在说到加了重音的“朋友”时她才微微朝两位朋友抬起眼,“机不可食啊。她意味深长地说。
“我有事要忙?没有啊,我没什么事啊?就是在等公车?”程鸢有些不解。
“没有吗?”孟星河笑起来,只是这笑容看在程鸢眼里同样别有深意。冰室不大的店面里排满了桌子,老板娘此刻正在一桌桌的学生间来回穿梭,又是端盘又是点单,忙得团团转。眼看着她即将走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孟星河终于舍得放开菜牌。她扭头询问蔡稚娥:“还是老规矩,椰汁西米露加黑糯米?”在得到朋友肯定的答复后,她又转向另一个朋友,“你呢小鸢,吃点什么?这家店的双皮奶做得挺不错的,还是你要试试当季新品鲜果刨冰?”
“不用了,”程鸢摇摇头,“我刚刚喝过芝麻糊了,已经饱了,晚上还是不要吃太多比较好。而且我车快到了。”她垂下眼,刷新着手机软件上的公车到站实时信息,全然没有发觉坐在对面的两位朋友转过头,互相交换一个眼神。
“喝芝麻糊喝饱了,是嘛。”蔡稚娥意味深长地说。和孟星河待久了,她们几个人都学会了那种拖沓着调子,听起来颇具深意的说话方式。
再三询问过程鸢都被拒绝后,孟星河便只向过来点单的老板娘要了一碗西米露和一碗白果甜汤。顺手把合上的菜牌还给老板娘,孟星河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正所谓,有情饮水饱嘛。”
从手机里抬起头来,程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种兜着圈子说话的方式让她心中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在凳子上不安地挪了挪屁股,调整自己的坐姿,“我车快到了。”她又再次小声强调,还把自己的手机摊在桌上向朋友们展示,以增强自己的说服力。
这家冰品店的出餐速度出乎意料得快,不过两句话的功夫,老板娘就从同样忙得热火朝天的柜台后端出一个小瓷碗,向程鸢她们走来。或许是过于忙碌而感到疲倦,老板娘在将瓷碗端上桌时,一时不慎,竟是脚底一个趔趄,连带着手里的瓷碗也差点脱了手。晃动之下,碗里满满的椰汁在桌面上洒去大半。
“哎呀!”老板娘有些惊慌,不过在确认过顾客的衣物和东西都没有因为这个小意外而受到影响后,她又立刻镇定了下来。“对不起啊,几位小妹,我都忙乱了。真是对不住,我先拿抹布给你们擦擦,然后再给你们拿点纸巾过来吧?西米露我马上叫他们重新给你们做一碗新的,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她一边向三人连连道歉,一边麻利地取了桌布收拾桌面上的一滩狼藉。
“没事没事。”蔡稚娥出声安慰,“阿姐你们生意兴隆嘛,确实看着就很忙,而且主要是这西米露椰汁倒得太多了。”
为三个女孩取来纸巾,老板娘带着她们的安慰和一条脏抹布回到了柜台后面。还没来得及从她的背影上移开视线,程鸢就听见孟星河几声轻咳。她循声看去,便见孟星河缓缓开了口,“西米露汁倒得多不多我不清楚,不过我们俩,”她指了指自己和蔡稚娥,“确实知道了不少。”在蔡稚娥难以自抑的喷笑声中,孟星河直视着程鸢的眼睛,“展开讲讲吧,”她的双手在桌上十指交叉,上身极具威慑感地压向坐在桌对面的朋友,“你和俞跃是怎么回事?”
程鸢不由地咽了口唾沫,喉头一阵发紧。
程鸢要搭乘的103路公车班次不算很少。虽说下一趟车次距离学校这边还有几站路,不过就公车的速度而言,这点路程实在花不了多少时间,把她一个人留在车站倒也无需担心安全问题。自行车已经拐出两个街角,但一想到这里,俞跃心中不禁还是有些气闷。他实在无法理解那个家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简直就像是在自寻死路。
就在刚才二人分手前,程鸢曾连声保证自己一定注意安全多加防范,顺带着又给他发了几张好人卡。但仓促之中,俞跃实在难以确定她话里有几分真心,这保证的可信度能有个几成,他姑且还得先在心里打个问号。不过考虑到她今天没有骑自行车,所以至少今晚是不用担心程鸢跑去海边了······吧?俞跃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