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皆是赵光义的门徒。”
“你知道!你知道还回来?不好好在外面做你未尽之事,回来做什么?”
“先生你真正要弹劾的不是赵光义吗?你们官场上的弯弯绕我看不懂,但他是赵大哥的胞弟。”
“你是看不懂还是不愿懂。”赵普泻了气,跌回椅子上,“你觉得我动不了他根本?”
“官家会保他的。”你顿了顿,终是捡起奏折翻看。良久又道:“我回来非只为了此事,更是想问问先生,这先南后北、先易后难之策可有进展了?”
赵普听你语气不善反而笑了:“那你此去南方可有探到什么?”
“唐国边防图已绘制大半。”你将奏折垒好放到赵普案台上,直望着他眼睛,“同先生换李美、李檝贿赂府尹大人的证据。”
“你还要狡辩不想保他吗?”
“也不是很想保,只是他还欠我债。”
面前年轻侠客身姿挺立如竹如兰,再瞧那眼中清澈明亮哪有半分肮私,跟金带紫袍、心狠手辣的赵光义哪哪都不配。赵普微不可闻嘟囔:“怎么就跟他搅合在一起了。”
但终究还是接受了你的条件。
在亲眼看着你将账册烧干净以后,赵普还是没忍住问道:“少侠,你所求之事与谁都可共谋,为何非他不可?”
“蒲先生,只是他正好欠我债罢了。”
“少侠,真是如此吗?”
你揣了赵普另外给你的五大贯铜钱慢悠悠地朝南晃着,心里盘算今天要给哪家婆婆、娘子接济。行侠仗义本是快乐至极的事情,但是赵普今天的诘问令你很是不愉快,所以额外索要了不菲的酬劳以作补偿。
那夜你再回开封府的时候,遇到的就是备好象棋的赵光义了。
府尹大人以手撑靥,一身紫袍未祛,官袍袖间尽是馥郁的桂花香气。见你进来挑起眉角,将红子往前推去,“这次是你擅长的象棋,要来一局吗?”
你撩了撩炭盆里的火,火光俞亮。再抬眼看赵光义时,发现平时粉黛勾起的眉角,晕染而开略显淡薄。
养尊处优的手掌旁染了些青黛色。显然是被他自己蹭淡了。
今日有事令他焦虑了。
你心里笃定,却只坐下道:“我赢了可有彩头?”
赵光义捏住你的指尖,往他那里带去:“哪会少了少侠的彩头。但今日少侠也得与我说些实话。”
“蒲先生来找我了。他手中可不止冯瓒一人的证据。”你没抽出手指,只好用左手推着棋子,“我拿边防图与他换了账册。”
赵光义轻蹙眉头,抿唇道:“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赵大哥今日朝堂上可有生气?”被捏着手指下棋实在不方便,你狠狠心抽离。再看赵光义一瞬的愣神,心中突然天朗气清起来。又捻了捻指尖残留的桂花香粉,掩唇偷笑,“府尹大人,专心下棋。”
“没有……哥哥并没有生气。”
“但是再加上别人的罪证,可保不准他不会震怒。”你推着棋子,漫不经心补充,“边防图是不完整的,前几日光赶路了,最新的还未补足。下完棋将最新的给你,到时候你给赵大哥送去吧。”
“你也不怕宰相大人生气。”狐狸听完果然星眸微闪,神气峭拔。
“他验收过了,钱货两讫概不退货。”
“少侠真是学坏了啊。”
赵光义又开始支靥了,只是这次神情疏朗,已不见焦躁。下棋的态度更是怠慢,好似浑不在意输赢。
可你很在意,打架不想输,下棋不想输,床榻上更是不愿输。你瞧他散漫的样,咬了后槽牙:“将!赵大人你输了。”
“少侠真厉害。象棋就从来没赢过你。”
你伸手:“赵大人,我的彩头呢?”
“明日一早给你,如何?现已夜深何不……”
赵光义没说完就拉你往榻上带,全然不顾你的挣扎。这夜里,他不知为何跟吃醉了一般爱放娇,总是缠在身上,让你哄了不少好话、使了不少劲,才骗得赵光义魇足入睡。
赵普先生说得没错,欠债只是你的借口罢了。
赵光义用秘密哄你与他联系得愈来愈深,但是你从来没有想过抽离。
你说,我要借大宋的军队屠灭绣金楼。赵光义便答应了你。
可是,这个承诺谁不能做?节度使不可以吗?宰相不可以吗?为什么偏偏是开封府尹。
你想,真是被狐狸精搞得五迷三道了。怪不得蒲先生如此生气。
后来你打开了赵光义给你的彩头,只见上面写道:“世间何事有情疏,南雁藏宾万里余。去有其声为谁去,来有其声为谁来。”
“府尹大人这是要挽留谁呢?”
“少侠何必装傻。”
就在你调侃府尹大人不写“生於乱世遇时平,掌握纵横谁纪颂”,倒写些酸诗时。
狐狸精眯眼:“难道说喜欢‘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的不是少侠你?”
于是你只能继续花尽全身力气去哄吃味的府尹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