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家的地面和地上简直是两个极端。

干净整洁错综复杂的车道和人行道，汽车跑车行驶的轰隆作响的机械音，嘈杂喧嚣熙熙攘攘打扮鲜丽的人群……

在知晓脚底是一群在噩梦中苦苦挣扎的同类之后，依旧不会被影响生活吗？

泽烨若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小季，就看见了他不知聚焦在哪里，但充满审视的目光。

他一把拽住季润泽的手腕把他拉上了副驾驶，自己坐在主驾系好安全带，道：“……买什么类型的衣服好呢？我也不怎么逛街，可恶——真应该把远臣叫过来当个参谋……”

季润泽乖乖系上安全带，余光看见泽烨握着方向盘修长有力的手，不太自在地把头转向一边，耳尖微红，道：“我之前都穿什么类型的衣服啊?啊……我记得在掉进红灯区之前，江叔也给我买了不少衣服。”

“用江叔的话来说，”泽烨道：“‘小季又不是不会再过来了，正好留点换洗衣物在这儿’。更何况你之前喜欢的也不代表你现在还喜欢。”

这倒让季润泽有点受宠若惊。

江叔……这是接纳了他的意思吗？

“泽哥……”季润泽问道：“关于我父亲，你都了解些什么吗？”

季润泽敏锐地注意到泽烨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随即他听见泽哥叹了一口气，莫名其妙道：“……抱歉，是我对不起你?”

季润泽：“……”

不……怎么突然快进到对不起他了！?他没有这个意思啊！

季不知：“……”

不，怎么突然快进到对不起了！

泽烨的声音莫名有点低落：“也许趁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我还能对你说几句心里话。我总是在想，如果当时能更警惕一点，你是不是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季润泽觉得心里闷闷的很难受，两人就这样沉默半晌，季润泽道：“泽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但是我想说的是，如果那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那一定不是你的错，而是我太过无能。人不能等待着别人来拯救。起码……现在的我是这样想的。”

“你倒是看的挺开……”泽烨把车停到停车场，牵住他的手坐着扶梯上楼，手心暖乎乎的。

“嗯……”泽烨似乎对于逛街也不太熟练，或者说，他本身也不是什么乐意打扮的类型，他现在就只穿着一套普普通通的冲锋衣和冲锋裤，和胡承允的打扮十分类似，也不知道热不热：“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季润泽是那种有衣服穿就行的人，他现在穿着病号服走在商场也没觉得哪里不自在，于是只是随手指了一家店铺。

店员很快就热情地迎了上来：“是两位小帅哥呀？有什么相中的衣服吗？”

“你给他挑几套。”

他手里很快就被塞了六七套衣服，这个店员热情地让他心慌，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她当成了一个香喷喷的食物，虽然态度体贴但格外瘆人。

他试了三件西装和两套休闲装，休闲装看起来还不错，但是那几套西装真的惨不忍睹，他觉得一点都不符合自己的气质，太成熟了，梳个大背头或许还差不多。

于是店员提议道：“西装的话，我们这边还是建议小帅哥定制一下呢，腰线和肩线都不太合适，小帅哥可以定制一套比较温柔的西装，既修身又显身材，还很贴合您的气质，正式场合没有一套合适的西装怎么可以呢？您看这个颜色和布料怎么样，这个布料是……”

六。

他这是被当成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了吗？

于是他艰难地推开热情的有些过分的店员，凑到泽烨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泽哥，会不会太贵了，咱们换一家吧？这里面的衣服一件都要上万了！”

泽烨略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卧槽，这么贵！”

季润泽痛心疾首：“对啊！他们太热情了，我都要……”

“没事，虽然确实挺贵的，但是这个价位我还是付得起的。”泽烨郑重道。

季润泽：“……”

季不知幽幽道：“小季……”

季润泽：“啊?”

季不知：“他身上穿的冲锋衣，这个世界限售二十套。胡承允那件和他身上穿的是同款，我搜到了那二十套衣服的买主信息，都是被封锁的，但是我黑进去了，其中有七套是一个买家，叫‘重远臣’。更重要的是，我顺着这个名字查，这栋商场是他家开的。”

“真应该把远臣叫过来当个参谋……”

“把远臣叫过来当个参谋……”

季润泽大惊失色：“泽哥，冷静啊！”

如果泽哥愿意给他买衣服，无论多便宜，哪怕就是一块塑料布他都是会很开心的！但是他不想他泽哥因为他自己向朋友负债啊，这样压力也太大了！万一友情再破裂了怎么办！?

“嗯?”泽烨不太理解季润泽怎么突然抓狂了，耐心解释道：“我真的付得起。你还记得我刚才开的那辆车吗？它其实是有自动驾驶功能的，成功率可以达到100%，现在基本上市面的车都有这个系统。”

季润泽：“嗯?”

怎么突然谈到这个话题?

泽烨一巴掌拍到他的后颈上，笑眯眯地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店员，道：“专利是我的。”

季润泽：“……”

季不知：“……”

可、可恶！

那泽哥岂不是更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