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润泽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阵发自内心的疲倦。
原本他万分相信的江叔……如今反而藏着不小的秘密。
而和他一同经历了许多的张玉铎和陆明山……似乎也知晓他那并未忆起分毫的过去。
他甚至没有办法带走他们的尸体。
季润泽向来越绝望越冷静,越气愤越冷静……他知道他现在的处境,能够做到一把火烧掉这里的一切罪恶,已经是他能带给他们……最后的救赎。
他定了定神,苍白的手掌撑着冰冷的地面起身,腿似乎有些发麻,不过可以忍受。
张玉铎手里拿了六七个炸药包——他是真的不清楚张玉铎正常的西装是怎么装得下这么多奇奇乖乖的东西的,更离谱的是,他居然还敢把打火机和炸药包放在一起?!
他和温舒雅默契地与陆明山一起,把季润泽围在了墙角,季润泽完全看不见任何实验室内容。
张玉铎下手是真的快,他递给季润泽一个大概两个指节长的小玻璃瓶,用银链儿拴好,递给了季润泽。
“我拿他们的头发烧了一些灰。”张玉铎眼神有些躲闪:“要不……你就带着他们回家吧。”
就这么一句话,小季心中的芥蒂烟消云散。
张玉铎是一个很好的人。
虽然有时候很贱,有时候很变态,有时候很不靠谱,喜欢看别人的笑话,整天神神秘秘的,似乎还有一点大男子主义,但是……
张玉铎见季润泽垂着眸子没有说话,又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柔顺漂亮的脸越来狰狞,沉默了一下,收回小玻璃瓶,遗憾道:“你不想要就算了吧,以后你死了我记得把你和他们放一起。”
谁知道季润泽突然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腕上,清脆的声响在密闭的实验室产生回响,张玉铎吃痛,反应慢了半拍儿,手里的小玻璃瓶就“咻”地被季润泽抢到了手上。
季润泽瞪了他一眼:“谁先死还不一定呢,你脸都已经虚得像是被割了两个肾的了,还等着给我收尸呢?谁给你的自信?”
张玉铎:“……”
这次终于轮到张玉铎说这句话了。
张玉铎骂骂咧咧道:“你有病吧?”
陆明山似乎很怕两个人吵起来,他破天荒地主动开口道:“想要避开赌场离开实验室根本没有可能。赌场更像是给这间实验室打造的避体。”
“那怎么办?”温舒雅脸色不太好看:“赌场一定是有监控的吧?到时候我们一定会被轻易抓住的。”
“没错。”陆明山道:“现在黄金赌场的非工作人员,包括荷官在内已经全部撤出,我们一旦上去暴露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陆明山掏出张玉铎之前递给他的手枪,扣着扳机道:“这个手枪只有五发子弹,之前已经用光了,而我还有两个监控没有拆。那两个监控位于实验室与黄金赌场相连的出口,我们在逃脱过程中不能炸毁,否则会被困在地下。”
张玉铎神色也有些凝重,他难得正经道:“至于实验室的后门……一定有很多守卫在看守,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他掂量着手里炸药包的重量,道:“但是,这个实验室还是必须要炸的。”
陆明山道:“我们害怕的是把小季和温舒雅暴露在那群人眼中,或许可以伪装一下。”
张玉铎眼神一亮:“有道理!”
温舒雅依旧十分清澈地发着脾气:“那你们两个怎么办!?你们两个被暴露了怎么办?!”
季润泽无奈道:“他们两个一定自有办法的,舒雅你不要担心了。”
这两个人,明显有靠山。
他甚至合理怀疑,没有人下实验室来抓他们四个,都是因为陆明山和张玉铎。
温舒雅还想再说些什么,余光却看见张玉铎脱下西装外套,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地下温度总归是要高很多,空气也不流通,他的衬衫早就被汗液浸湿,单看他之前镇定的脸庞,根本没有人能想象到他原来已经热到了这个地步。
……这家伙居然这么能忍的吗?
张玉铎清咳一声,罕见地有些尴尬:“那个,温大姑娘啊,你能转个身不?我们换身衣服。”
温舒雅:“……”
温舒雅臭着脸把身体背了过去。
季润泽接过张玉铎全是汗的衬衫,属于另一个人的汗液的酸臭味扑面而来,小季没克制住,呕了一声。
张玉铎:“……”
张玉铎没好气儿道:“你要是不要就还我。呕个屁啊。”
季润泽皱着眉两根手指捏住衬衫,艰难道:“这绝对是你的问题吧……明山的衬衫为什么就干干爽爽的?”
张玉铎冷冷地“呵”了一声:“你就穿了一件衬衫,我还有个西装外套呢,这个温度你穿你能不出汗?明山的衬衫清爽,行,那你穿他那个去呗,让温舒雅穿我这件臭的。”
那肯定不行。
他一个男人,怎么能让温舒雅这个小姑娘穿这种衣服!
季润泽瘪着一张脸,强忍着不适,硬生生把这件衬衫套了进去。
湿润润的衬衣贴在季润泽的身上,黏糊糊的,满身的不自在。
脱掉衣服后,张玉铎被衣服隐藏起来的肌肉就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或许是因为终究还是个青年,他的肌肉并不夸张,但那分明的线条和明显被隐藏起来的力量感都在彰显着——
这个家伙,绝对不虚。
本着尊重女生的想法,张玉铎很好地把自己藏在了陆明山身后,温舒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温大姑娘!一会儿你和明山换套衣服,我们不看,别担心!”
季润泽皱眉道:“那谁穿舒雅的衣服?明山吗?”
许是因为长期生活在闷热的地下的原因,温舒雅的穿着很清凉,一件有些老旧的抹胸吊带,一条方便行动的短裤,颇有力量感的腰腹和肌肉分明的大腿都暴露在了外面,跟着他们三个走走摔摔,已经擦破了不少的伤。
温舒雅罕见地沉默了。
他打量着面前的三个男人,道:“你们穿得进去吗?”
陆明山:“我不穿。”
张玉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