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是为了什么来着?
他记不太清了。
他大部分的钱都输给了赌场。输给赌场才是真的可怕,他们会像梦魇一般缠着你,折磨你……他曾经见到过有人在赌场坐庄开的黑皇后盘里,把自己输了个精光,连浑身上下的器官都被明码标价。
那个人选择多割几次肝……因为肝的生长速度很快,他不割这么多次还不上那些巨款。
后来那个人什么样了来着?
不记得了。
没人可以从赌场手里赢回他们的钱。他早就应该知道这一点,不是吗?
选定季润泽……不就是因为他是新手,不了解规则,更不可能和赌场有联系吗?
谁能想到,这家伙居然和荷官是一伙的。
漂亮……
真是,太漂亮了。
莫凡在几人不定的目光中笑了好半天,直到自己面部的肌肉都笑酸了,才道:“好!好!太好了!愿赌服输,我愿赌服输!”
作为少数清醒的人,莫凡知道,在黄金赌场里,他能赢得了客人,但永远赢不了这些荷官。
遇到这样的事,果然还是他的运气太差了啊!
季润泽手一紧。
银色面具笑着朝他微微鞠躬,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取您的报酬呢?”
五十万……
季润泽手下暗暗用力,沉默半晌,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道:“这一盘是我和他之间的赌局……我不要了。”
莫凡有些僵硬地扭过头,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
温舒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是什么大圣母吗?!他都要挖你的肾了!你就这么轻飘飘地过去了!?”
季润泽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道:“他要我的肾是因为他缺钱,要卖肾,我要他的肾有什么用?是能吃还是有渠道卖?”
季不知说的是对的。
有些底线,是不能打破的。
他还不是非常了解这个世界,但他是在九年义务教育中长大的人,甚至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是在法治社会中成长的人,他是有着正确价值观和判断能力的人。
他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莫凡要挖他的肾,脏的是莫凡的手。
他挖莫凡的肾,脏的是他自己的手。
牵扯到人命的事情……根本不是你要怎么对我我就要怎么对待回去的事儿。
他不能随波逐流。
季不知的情感波动总是来得非常快,他感动道:“呜呜呜……小季,你真的是个好孩子……”
银色面具有些诧异地“哦”了一声,摩挲着下巴:“好吧小同学,毕竟这是你们两个的私事,作为赌场的荷官,我无法干涉你的选择,但是……”
他又拿出自己的计算器,在一边点点点,计算机没什么感情的机械音吵得季润泽脑袋嗡嗡地疼:“我可是赌场里的一级荷官,请我来的价格……让我算算……不多不少,刚好五十万!”
季润泽:“……你不是自己找过来的吗?”
银色面具“哎呀”“哎呀”道:“你不也没有拒绝吗?”
季润泽眼皮直跳,咬牙道:“那你要我做什么?卖肾给你?!”
银色面具俏皮地眨了下眼:“我要你的肾做什么呢?年轻的肾难道好吃一些吗?如果你主动要求的话,记得再给我十万元的‘无痛摘肾精神损失费’哦。”
季润泽:“……”
呵呵,判断完毕,这货就是有病,有大病。
温舒雅:“……”
这一帮人都有病。
莫凡在一边静静地看了他们半晌,居然久违地,真心实意地笑了一下。
他握着门把手正要离开,危险的雷达却让他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慢慢地回头,与在一边当门神的黑色面具刚好对视。
黑色面具锐利的眼神没有丝毫感情,却像是淬了毒,把一个信息扎进了他的脑壳。
……你知道什么该说。
莫凡回过神时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僵硬地点了点头,在那令他毛骨悚然的视线消失之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赌场。
他扶着墙喘息了好久。
……要不以后,还是戒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