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这场闹剧影响,三人重新找了一家客栈,在里面待到了半夜。
月上眉梢,许苔搓了搓双臂。姜氏京好像有宵禁,他们来的路上都没什么人在。许苔目测了一下墙壁高度,在墙下兴奋地轻跳两下,一顿摩拳擦掌就准备要强行越过。
但在模仿话本子里的翻墙情节前,她尚且还记得低声问一句身旁视线如炬的家长。
“大师姐,这堵墙上有阵法,灵力波动会被阵法察觉,我们要怎么进去啊?”
姜雀摇摇头,招手唤许苔过来,依旧是隔开了她和鹤春山。
【门】
她这样说道。
霎那间,一阵陌生的波动自空间震荡开来,虚空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明明墙还是那堵墙,在鹤春山的视角下,一道波纹依附在墙上徐徐展开,片刻便在墙上化作一人宽的门。
“走吧。”在说完那带着奇异力量的音节后,姜雀终于在鹤春山面前说了第一句话。
再次看到曾经对手的能力,许是鹤春山也不由得多看了那流动的波纹一眼。
而在许苔看来,那堵墙在大师姐出声之后肉眼看起来虽说没什么变化,但对于绝对无条件信任大师姐的自己而言,大师姐既然说可以走,那就是说明这里可以通过。
系统在许苔的识海里已经忙翻了。她抽取姜雀的声波能量,同时扫描了凭空产生的波纹,声音中是一种解出答案的恍然大悟,甚至带着一丝催眠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言灵持有者体内存在某中特定基因,天赋越强的人基因的显性表达越强,而这种基因又与血细胞有一定的联系,所以姜家以血缘论天赋的说法有一定的可取之处。】
【基因在人体内显性表达,与通过特定声波频率与灵力产生的能量场共振,天道程序上会给予此声波频率凌驾于修真界所有种类的力量权限,实现概念上的“法随言出,不受万物干扰”……】
只是想跟系统炫耀一下自家大师姐很厉害的许苔:……
许苔听不懂,但大为震撼,震撼中甚至有一种说不清是膜拜感。
如果她生活在现代就会知道,这是学生看学霸解卷子上最后一道数学题并且能侃侃而谈的敬佩感。
这边的系统在碎碎念,现实中的许苔早就小鸟般穿过了姜雀凭空创造的“门”。
门大约和姜雀的身高一致。许苔比姜雀矮半个头,很轻易地进了姜家,姜雀紧随其后,与许苔的距离不超过三步之距。
鹤春山就比较难了。他个子太高,身量又不知什么时候抽条不少,原本瘦骨嶙峋的肩膀也伸展不少。面对这个与他身形相差极大的“门”,他要猫着腰收着肩膀才能进来。
当然,许苔怀疑自家师姐是故意的。
可她的注意力很快就从上一个转移走,视线一边左右扫视着姜府内部,嘴里一边发出不值钱的惊讶声。
许苔知道姜府很大,但没想到它能大得这么夸张。不仅占地面积大,门房的种类形形色色,大路小道错综复杂,像是迷宫一样穿梭在姜氏府邸中。在许苔眼中,各种小房子都有着不同的职责,从出生需要的产婆雇佣,到死后需要的棺椁灵堂,衣食住行学堂修炼样样不落。
这算什么?从出生到入土吗?
许苔来不及吐槽,只能紧紧跟在姜雀旁边,鹤春山闲庭漫步在后方。不知道他给自己施了什么术法,那些在四周巡逻的修士好像看不到他,倒显得他这个外来者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一般。
他们趟过一个又一个守卫死角,甚至路上遇见了必须要通行口令的关卡也是逢关必过。系统本来还想在许苔面前展示一下她强大的信息库,看到姜雀这手完全能在姜家能来去自如的操作,也只能在识海中咬着小手绢悻悻败退。
“统统。”
许苔突然在识海中主动戳了戳系统。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大师姐可能真的是姜家人。”
她骚扰完系统,又快走几步挽上自家大师姐的胳膊,甜甜地朝她笑。
“大师姐,你对这里好熟悉呀。”
不过短短半柱香,姜雀就带着二人穿越大半府邸,许苔甚至能看到了梵天塔隐约的塔尖。这对一个迷宫一般的府邸来说,怕是生活在这里的人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么快。
怎么会不熟悉呢。
感受着手臂上软软的触感,姜雀莞尔一笑,深藏于识海中的记忆随着脚步越发清晰。
这是我生活了百年的地方啊。
-
三人卡着死角,沿着姜府迷宫一样的路线转了又转,终于到了目的地。
“哇哦。”
许苔看着面前通体乌黑、隐隐散发着暗红纹路的高塔,发出了今日份的新疑问。
“这塔怎么看起来跟周围的风格不太像。”
姜府内尖塔众多,种类多样,可颜色和纹路还是正派的路子,多给人以神圣和庄严的感觉。一座乌漆嘛黑,看起来还有些邪恶的塔却能矗立在府内正中央,这件事怎么看这么怪。
姜雀摇摇头,用手语表示这座塔一直是这样。
系统看准时机,猝不及防在许苔识海中展开面板,甚至贴心地为她开了护眼模式。
【小苔花,我知道为什么!】
【梵天塔在三百年前,曾是通体呈白的样子,上刻鎏金镇邪纹路,是座正派能量极强的建筑,是姜氏祖宗从上古秘境寻来的至宝,主要功能是用于小辈们的试炼,凡是姜家子孙都要去朝拜。】
【不过三百年前,这座塔的能量体系发生了变化。经数据库筛选分析,变化发生的原因是姜家在顶层镇压了某种器物吞噬并反攻了原本梵天塔的能量体系,并把塔中能量占为己有,现在的梵天塔已经从之前的试炼之地,变成为了折磨人而生的刑堂了。】
许苔用意念在识海中拨动页面,在文字介绍的最后看到了曾经的梵天塔。塔身洁白如玉,光泽感比之千年玄冰还要剔透。塔一共有九层,每一层雕刻有不同的镇邪符文,流沙一般的金色流淌在符文上,金色与白色交缠不仅俗气,还有种摄人心魄的神圣感。
许苔又对比了一下面前夜色下显得格外普通的塔。
原来的白中透金变成了乌黑发红,原本雕刻在每一层的的符文也都从中间断开。若是盯着上面断开的符文久了,还会有种灵魂被吸取的晕眩感。
联想到鹤春山讲过的往事,再加上他说要来这里取东西……
许苔大脑疯狂运转。鹤春山上一次在鬼哭岭取回了眼睛,这一次应该也是他身上的另一个部件。
一个部件毁灭一座塔。
听起来有点厉害。
她光明正大地瞄了眼月光下的鹤春山。
嗯,月光柔软,小鹤美人也依旧美丽。
“走吧。”鹤春山先提步,却在下一秒转头朝一旁看去,眼神凌厉如刀。
姜雀晚一步发觉,反应却丝毫不慢。只见她双手结印,隐匿在塔旁的人忽然就不能行动,像座雕塑立在原地。
月光刚刚好特别懂事地照到来者身上,几人看到对方模样,发出疑问的单音字。
“嗯?”这是冉江。
“诶?”这是许苔。
冉江瞳孔一缩,“有贼入侵”四个字就要脱口而出。他视线中的贼人们连眼神都没对,都用不上一对多的优势,许苔手中金丝伏地而行,几乎在下一秒便缠绕在对方脖颈上。
金丝随主人的心意猛然收紧,冉江白眼一翻,身子软趴趴地倒地,再起不能。
“他怎么会在这里?”许苔勾勾手指,更多的金丝隔着衣衫缠绕住冉江的身体,把他拖到众人身前。
她看着地上死鱼一样瘫着的男人,他身上甚至还有未散的酒气,带着淡淡的桃花香。
“他看到我们了。”鹤春山抬起左手,目光淡漠,“杀了他。”
“别啊!”许苔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握住鹤春山的手腕,又在自家大师姐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下悻悻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