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刚从小丢脑海里升起来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
小丢感受到一股阴寒。
他微微瞪大眼睛,但开了骨眼的眼睛开始有刺痛袭来。
小丢察觉到应该有东西出来了,他不舍得现在就关掉骨眼,硬着头皮也想看着会发生什么事。
就在这时,他看见如炊烟般土黄色的光晕从土包里消失,而在周夕林来时的方向,突然出现了一道柔和的光芒。
光芒像是一片雾纱,慢慢地接近土包。
但周夕林像是没有感觉到,正在重新挖掘土包。
小丢眼睛越发刺疼,就似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他实在忍受不了那痛,在决定闭上眼的前一刻,那光芒彻底放大,笼罩在一无所知的周夕林身上。
小丢看见一个长着森然蛇头,但保留人身的人蛇提着蛇灯,款款走出。
人蛇对目光十分敏锐,它微微偏转脑袋,一只眼瞳闭上,另一只黄绿色的竖瞳立即目光锁住藏在草丛中的小丢。
一瞬间,小丢头皮发麻,吓得马上闭上眼睛。
但黑暗中,一切声音都在放大。
他听不见周夕林挖掘的声响,也听不见任何脚步踩踏过的声音。
小丢的世界里,只听得见夜风拂过的声音,树木摇摆摩挲的声响。
所有声响都如同他来时的场景一样。
小丢心中的警铃大作,他眼睫毛颤巍巍的,眼睛缓慢睁开。
一双鞋尖翘起的青丝履停在他的面前,那人身一动不动。
不知盯着他多久了。
那人手里提着的玉石质地的蛇灯,正散发出如梦如幻的暖光。
小丢想起今日白天在司机陈阙达那里听回来的小事,那个神秘的提灯男子,手里也是提着一盏玉灯……
小丢呆滞一般,视线僵硬地上移。
他看到一个硕大的蛇脑袋,正从高处探长脖子,悬吊成一个可怕的弧度,几乎贴近他头发地盯着他。
“小宇!”
一道久违的男声在小丢耳边响起。
小丢浑身一颤,恐惧的力量让他的喉间冲出气息。
他极轻地呢喃道:“哥……”
“快跑!”
一股不容分说的力量拉扯着他的身后,就似要将他甩走。
危机在转眼间解除,小丢理智回归,他一边狂奔,一边努力回头看。
他看见那人蛇在摇晃的林影中,还维持着探长蛇头的动作,站在原地,眼神幽幽地盯着他。
但它身边根本没有,他想看到的亲人身影。
小丢愕然。
他分不清刚才的声音究竟是现实,还是梦。
……
小丢失魂落魄地回到酒店时,已经快黎明的时候。
酒店的前台正在打瞌睡,没留意到一个小孩默默走回来。
黎明时分,万籁俱静,酒店里的房客几乎都在睡梦中,小丢从电梯出来时,仅有电梯开门的“叮”的一声在陪伴着他。
他垂着头,踩在柔软的地毯,孤独地往前走。
直到一声微哑的声音响起。
“找到什么线索?”
小丢愣愣地抬起头。
他看见常意禾眼睛已经恢复正常,正傍在房门处,表情很淡地注视着他。
她很有可能一直等着他回来。
当看到小丢浑身脏兮兮,脸也有些刮伤时,她表情细微地变化了一下。
但很快又归于最初。
“和它交手了?”常意禾又问。
小丢看着她,没做手语回答,一直没眨眼地朝她走过去。
就在快走到她面前时,他突然攥紧拳头,想要杀人似的,直往常意禾身上砸去。
常意禾表情一冷,手精准地抓住他挥动的手腕,另一只手就这样对着他的脸,一巴掌呼地扇了过去。
常意禾常年雕骨,力气练得极大,这一扇,直接将小孩扇倒在地上。
“砰”一声,痛得小丢脑瓜子嗡嗡响。
他懵在原地,直到边上走来一双棉质拖鞋。
棉拖的主人蹲下来,毫不留情地捏起他的下巴。
常意禾半眯着眼,目光从看着他的眼睛,再到落在他肿起来的脸颊上。
“发什么疯?”
听到这句话,小丢气得身体“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眼睛被气得直接红了。
打也打不过,杀也杀不死,脸又被扇得好痛。
实在忍不住……
最后,他孩子心性地扁起嘴来,无声地哭了。
常意禾肉眼可见地皱起眉头。
“再哭?我立马把你另一边脸也给扇对称。”
小丢顿时哭得更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