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在外头听见,以为扶摇真伤得很重,忙大步进来,俯身焦急问:“殿下,您怎么了?哪里疼?臣宣太医来。”
扶摇口中“嘶嘶”直吸气,举起裹着纱布的手,哀哀道:“舅舅,我手疼。”
秦王一听,忙解开扶摇的手来看,见她掌心里两条深长的勒痕,饶是一向铁血冷面的秦王,此刻也有了点温情,他轻轻对着扶摇手掌吹气,哄道:“定是伤药不好,臣宣太医再开新药来。”
扶摇可怜兮兮答应下来,在太医又诊了一番,上过新药后,扶摇望着舅舅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手伤成这样了,总不会叫我写功课了吧。
昭武十七年,秦王的功课,成了扶摇过不去的坎。
程执玉全程在一旁看着扶摇做戏,等自己父王一走,他抬手敲了敲扶摇脑袋,“耍什么苦肉计,又将太医折腾一番,昨夜我已经跟父王说了你手伤得很重。”
左手纱布裹得紧了些,扶摇用露在外面的手指头去扯,嘟囔道:“我哪知道你说了,不过让舅舅看看我这伤也好,不然他还以为我装病。”
“你装的病还少?”程执玉含笑的桃花眼斜睨着她。
扶摇生气瞪他,“看破不说破懂不懂?”
程执玉依旧笑,只嘴上道:“懂懂懂,尊贵的太女殿下,臣伺候你上药。”
“你再把我弄疼了,我把你关大牢去。”扶摇一面向內室床边走,一面威胁道。
程执玉嗤笑一声,跟在后面玩世不恭道:“哎哟,我好怕哦,求殿下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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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后,扶摇召太医来问:“宋少傅伤得如何?”
吴医正昨夜在扶摇这边开过药后,亲自去看了宋淮的伤,此刻扶摇问起,躬身答道:“身上是些皮外伤,不打紧,只是脚踝扭到了,要修养几日。”
扶摇听着,默了默,侧首对沈兴道:“去跟少傅说,明日早朝他不必来了,叫他好生养伤,再寻些滋补药材送去。”
沈兴领命而去。
上午在太和殿只听到汪公公几句含糊话的大臣们,转而携礼来询问宋淮。
今日众臣对这位年轻的少傅,说话比往日客气了许多,救护太女殿下的功劳,等陛下回宫或是旨意下来,指不定加官晋爵。
“少傅,殿下伤得怎么样?大家都很惦念。”礼部尚书问道。
内廷没传出消息,宋淮怎敢胡言,况且殿下到底伤得怎么样,他也不知,但光是手上的伤就够触目惊心的。
“众位大人不必忧心,殿下洪福齐天,定能安然无恙。”宋淮起身向众人团团行礼。
众臣:“……”
得,这也是个说囫囵话的。
就在众臣围着宋淮不得脱身时,沈兴领内侍携礼而来,他进门一瞧,笑道:“哟,众位大人也来探望宋大人的伤啊?”
众臣光关心殿下了,这时才注意到宋淮脸上的两道伤痕,纷纷尴尬一笑,连声附和:“是是是,我等来看望少傅,顺便……顺便问少傅几个学问。”
大臣们收紧的心防松懈下来,庆幸卢侍郎机敏,殿下的安康,岂是能顺便问的。
沈兴面上带笑,装听不懂,挥手让身后的小内侍将药材呈上来,笑道:“少傅,殿下赐了良药,嘱您静心疗养,您伤了脚踝,明日早朝,殿下让您不要去了,叫您务必好生休养。”
宋淮忙朝景泰殿的方向躬身行礼,“臣谢殿下隆恩。”
众臣一听这话,心里将宋淮的地位又拔高几分。知道留在这里也问不出什么,纷纷说了几句“宋少傅好生养伤”的体面话,就退走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宋淮才向沈兴问道:“殿下伤得重不重?”
他是想去探望的,但内廷里一大早就传出话,不让众臣请安。
沈兴拿不准殿下对宋少傅是什么态度,但从前宋少傅为殿下写功课,两人之间就比一般的臣子亲厚。现在又有相救之情,不说别的,陛下肯定是要大大嘉奖少傅的,所以当下,沈兴也愿意对宋淮多透露一些信息。
“殿下身上擦伤严重,左侧身子大片大片的都是瘀伤。”
语毕,见宋淮抿紧了唇,面上神色担忧,便又道:“昨夜女医都不敢给殿下上药,还好有世子在,他亲自上的药,将淤血揉开了,才好得快。”
然后,沈兴就看见宋少傅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