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海走到他面前,突然伸手亲昵地捏住他的后脖颈,低声道:“沈苍言……你还要撒谎多少次?”
沈苍言发现背后无处可退,只好压下嫌恶,抬眸笑问:“我怎么了?”
“你脖子上有别人留的痕迹。”
“……”
沈苍言一愣,完全不知情。
赵平海得寸进尺地收紧手中的力道:“怎么突然搬出来了?”
“是和你室友搞过了吗……”
沈苍言忍无可忍,一拳紧接一脚,挣脱束缚,利索地夺回房卡,拖着行李箱后退:“学长……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恶心的。”
赵平海几步追上来攥住他的手:“姓许的不过是个学历为零,给我家企业干活的搬运工。你为什么要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谁允许你调查他的——”
沈苍言甩开他的手,火气上头终于撕开平静的面具,刻薄冷笑:“你也就是一个艺考走后门的资源咖,你又读过几本书?离开你父母你什么都不是,知道吗赵学长。”
赵平海任由他劈头盖脸一顿斥责,漠然道:“那又如何?能改变你那宝贝室友连普通高中都没毕业,只能干社会底层工作的事实吗。”
“沈苍言,你好歹是A传的大学生,应该清楚一个跟你同岁,也就是才二十一岁的男生,每天干着十小时工作,在冷库搬货卸货,月薪却不到三千是什么处境吧?”
“哦,对了,他户籍好像还是北方偏僻一带,连地图都搜不到的山村,说话不会带口音吧。”
“……说完了吗?”
沈苍言根本不想听他废话,木然道:“我是交朋友,不是找老婆,不需要门当户对。别用你那套同性恋思维看待所有人。”
“我不是同性恋。”赵平海淡淡解释道:“我只喜欢你。”
“哈哈。”沈苍言笑出声,眼神却愈发冰冷:“喜欢我的人这么多,难道我每个都要回应吗。”
“……”
“别再打扰我了。否则我不介意让全校人都知道。”
-
今夜注定无眠。
很晚的时候,沈苍言还是睡不着,下楼买了酒回来喝。
他反复查看自己后脖颈的照片,那处皮肤突兀地呈现紫红色。
像被什么东西咬烂了。
应该是在医院,他没防备的时候被哪个变态暗算了。
坐在飘窗上,他长叹一声,俯瞰高楼之下的万家灯火,把酒递到唇边。
喝酒虽然快乐却口感酸苦。
酒店舒适宽敞却相当费钱。
朋友虽然仗义却有所隐瞒。
哎,命苦。
沈苍言心情差到极点,不管有伤在身,把自己灌到烂醉,窗帘一拉灯一关,直接卧床不起。
逃避是他惯用的技巧。
在酒店昏天黑地,无所事事躺了三天,等钱包里的钱少于五百,被前台友好提醒房间续费已不足,他才算清醒过来,简单收拾了一下,等手机充满电,晃晃悠悠地出门了。
沈苍言倒没急着去找新住所,而是先来到南街。
他找到许影嘉工作的饭店,打听厨师变成搬运工的事儿。
这一问出乎意料。
饭店经理看着照片:“小许嘛,他一直是做冷库跟车搬货的。”
沈苍言觉得脑袋嗡嗡:“他不是学厨师的吗?”
饭店经理说:“我知道啊!但这大帅哥怕火,灶台都不敢靠近,刚来那会儿就洗菜备菜,雕雕西瓜胡萝卜啥的,后来转去搬货了嘛。”
“他什么时候去搬货的?”
“得有两年了吧。那孩子年纪轻轻还挺实在,连货车证都有。”
“……”
许影嘉太不真诚了,满口谎话,明明干搬运两年了,还隔三差五骗自己出差去农村做席。
沈苍言气得咬牙,一秒不停打车去了出租屋,想堵人当面对峙,谁知,在巷口先碰到了房东。
房东见到他,立刻过来握住他的手:“同学同学,你们三楼这个月房租快到了噢。”
沈苍言窝火道:“房租到了找许影嘉,又不是我跟你签的合同。”
房东急道:“小许联系不到啊!”
沈苍言怨气很重:“管我什么事儿?我都被他赶走了。”
“那你们到底还租不租啊?”
“等两天吧,我再问问他。”
“别啊!你俩是一起的,租不租必须给个准话。”
“行行行,我留个电话给你。”
沈苍言不得不替许影嘉处理烂摊子,一副顾全大局的架势:“过两天找不到他,你就打电话给我。”
房东和他交换了电话,嘟囔道:“那我再等两天……还有,你们这些小年轻要注意一点,别带乱七八糟的人来我房子,弄得楼梯到处是血,吓人不说,还害我洗了半天。”
沈苍言一怔:“搞错了吧?我们哪弄的楼梯都是血?”
“四楼阿姨给我打电话,就上周一个瘦瘦的小男生,大清早堵你门前割手。我赶过来一看,哇,地板都是血滴,敲门也没人应……你们租就租,千万别整出什么事儿来。”
“……”
沿着老旧的楼道上来,沈苍言拿钥匙开门,手心冒汗,动作迅速紧张。
幸亏之前许影嘉自己换了锁,旁人非暴力破坏无法进来,不然得添多少麻烦。
进门反锁后,他巡视检查空无一人的客厅,拉起窗帘,开了灯,目标明确往卧室走去。
卧室灯依旧是坏的,床铺也还是离开时那样皱乱不堪。
这三天许影嘉没有回来过。
沈苍言跪在地上,俯身用手电筒的光往床底一照,不出所料,那口沉甸古老的棺材还在。
他把手机立在桌上,走到床尾,尝试单手搬起那张大床。
右臂肌肉紧绷,全然是一个健康成年男性该有的爆发力。
沈苍言大汗淋漓,迫切地想知道许影嘉到底瞒了自己多少,或许打开那口棺材就能得到线索。但这张床就像上了封印,抬了半天纹丝未动。
他心急如焚,五根手指被勒紫勒痛了还不肯放弃。
这时,毫无预兆——
门边传来淡淡的询问。
“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