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种要强的人,必然是难以忍受了才会显弱,沈昀急了,“那怎么不去看医生。”
“用不着。”
其实是缺少歇息导致的,他在美国日夜颠倒斗智斗勇谈判三天多,飞回国时差不倒又马不停蹄,一堆的后续要处理,他昨晚睡了不足两个钟头,靠咖啡强撑着提神。
头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撑过了就好。
明明他看起来都很不好了,却并不以为然。
沈昀突然看不下去了,在他去端咖啡时,一把夺了过去,“江总,头痛还喝那么多咖啡,对身体不好。”
而且,那咖啡已然凉透了。
江裴愣了一下,手停在那了。
显然,沈昀把张景山的话忘了个精光,此时他就是不怕得罪人的主。
“江总,就算不去看医生,也得好好歇一歇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小病不理,熬出大病的话,本钱遭贬值岂不是不划算了?”
沈昀又说:“江总,反正也不差那一时半会的时间,不如这样,你去沙发歇一歇,我帮你按按头,会舒服很多。”
江裴深深凝望着他,他的眼里有着热切的关怀,那一瞬间,江裴心里满当当的。
“好。”他说。
人就是这样,无论内心筑起多强大的盾墙,自认为多么的坚不可摧,一旦柔软的一处被击中,驻防就再也起不了作用了。
沈昀起先还生怕被训多管闲事,看来并没有,他先一步走到沙发上挨着边缘坐下,“江总,你头要枕在我腿上,这样我才方便给你按额头。”
江裴顿时僵了僵。
稍纵即逝的一下子,江裴恢复如常,他按沈昀说所的,横躺睡下,头搁在他的大腿上。
他的指尖按了下来,按在太阳穴上,带着点微凉,力道恰好地揉开。
“我以前头痛的时候,我奶奶就经常给我这么揉,效果很好的。”
沈昀的声音纯纯温柔,像一杯入口刚刚好的温水,听进耳朵里,像给耳膜按了摩,酥酥麻麻的。
江裴从下往上看他,他的睫毛很长,随着他眼皮朝下敛,投下了两片鸦翅形的阴影,他瞳孔清亮湿润,微微闪动,整一个犹如琵琶半遮面,认真且诱人。
那是一双很好看很好看的眼睛。
江裴合上眼睛,不敢再看,暗自平复思潮。
他的神经一跳一跳地痛得厉害,沈昀的力道恰到好处,又像有序可寻地改变穴道柔压,指尖碰触之处,留下一道道酥麻舒爽,疼痛弱了下去。
江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时,他眼皮一开,目光锐利,犹如剑出鞘,带出的锋利光芒。
他敏锐地腾坐而起,第一时间打量眼前环境,像是他处在危险的环境之中,时刻保持的那一份警惕。
“江总,你醒啦。”
听到声音,江裴回头,沈昀的脸近在眼前,含着笑意,清雅明净。
江裴怔了几秒后,他肩头放松,问:“我睡了多久?”
“呃......大概有一个钟头吧。”墙上没钟,沈昀又没带手表手机,只能猜测了。
“这么久了。”江裴捏捏眉头,怎么就睡着了,还睡得这么沉。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江总你头还痛?”沈昀误以为江裴捏眉头的动作是头还痛,便很担心地问。
江裴也知道他误会了,“不痛了。”只是睡得太沉,醒来还没完全回神,略疲而已。
他敛了敛心神,问沈昀:“你,累不累?”枕着他大腿睡了那么久,定然僵了。
沈昀实话实说:“现在挺僵麻,不过等会我起来放松一下就行。”
他强忍着一动不动这么久,腰酸背痛,双腿全麻痹,这一时半会他还真起不了身。
江裴略一沉思,索性起身走向办公桌,故意给他放松的空间。
沈昀这才起身站稳,忽然瞄见江裴习惯性地去端咖啡来喝,他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飞速跑过去阻拦,“江总,咖啡都凉了,你稍等,我给你换一杯。”
他一去一回,端回来的却不是咖啡,而是一杯温热的水,“江总,喝太多咖啡是真的不好,但温水怎么喝喝多少都行,我就很喜欢喝,你也试试。”
江裴盯着用玻璃水杯盛着温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最后,全然败给了他。
钱华来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事该过问什么事不该,所以当沈昀大半天才从总裁办公室出来,他也是对他报以规范的职场微笑,什么也不问。
沈昀等电梯时,完全确保没人会经过,他才苦着脸松动筋骨,真是累死他了。
电梯打开的一刹那,沈昀灵光一闪,糟,又忘记还钥匙这桩事。
今日不解决,更待何时?
他要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否则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变成了陈年旧账,否则江总认为他是故意的,那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利索调头折返,钱华来在茶水间通电话。
他的声音沉重压抑:“......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放心......”
他挂了电话,就陷入了沉寂。
背影单薄又落寞。
沈昀悄悄退回去,钥匙,还是雷打不动地踹在他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