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便成了一具尸体,死不瞑目。
宁安亲眼看见一条命在他眼中消逝,更准确地来说是。
自杀。
宁安面白如纸:“楚姐姐,你不会也要杀我吧。”
楚雨凝笑了笑:“你觉得呢。”
宁安垂眼,颤抖的手臂藏在袖子里。
声音却比他想象中镇定
“你不会的,杀了我,谁给王爷送汤,王爷生气,谁都担待不起。”
楚雨凝听到这话顿时歇了逗弄的心思,她仔仔细细用手绢擦干净手上沾到的血。
从另笼蒸笼里端出一碗木瓜炖银耳放进食盒里交给宁安。
温声道:“快去送给王爷吧,别让王爷等急了。”
宁安沉默的接过食盒。
送去北镇抚司。
司马枭还在练字,狼毫笔在他手中动若游龙,在白沙一般的纸上驰骋。
力透纸背,狂傲不羁,却又暗藏机锋。
门板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司马枭连头都没抬就知道是谁:“回来了。”
没人应声。
司马枭这才放下笔抬头。
宁安失了魂一般,略显呆滞,沉默的把食盒里的木瓜炖银耳端出来,恭恭敬敬放到司马枭面前。
“王爷,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司马枭眉间却多了一道阴影。
“宁安,过来。”
宁安睫毛打颤,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就像一只被吓坏的小猫,原本柔软的毛应激般竖起,只想缩进狭小的角落获得安全感。
司马枭却步步紧逼:“不是雪梨汤,你见过方怜儿了。”
宁安不安地后退:“嗯。”
司马枭把他逼到墙角:“那应该也见过楚雨凝了。”
宁安紧咬下唇:“嗯。”
司马枭仔细听了听,没有心声。
这些日子他听心声听习惯了,甫一断了心声,不知道宁安心里在想什么,心里竟然升起说不清的烦躁。
“宁安。”司马枭掐住宁安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被吓到了?”
宁安的眼睛就像是被雨水洗过,藏不住的恐惧让他手脚发凉。
“王爷……”
如果说楚雨凝是王爷的人,那方怜儿又是谁的人。
那碗枇杷雪梨汤出自方怜儿之手,方怜儿知道司马枭要来拿汤后毫不犹豫出手。
是不是意味着汤有问题,而王爷知道汤有问题,还让他去端,引起方怜儿警觉。
是想借他做鱼饵引方怜儿暴露吗?
不,关键不在这。
关键是方怜儿是谁的死士,谁会用死士去害大邺朝最有权势的王爷。
答案其实早就呼之欲出。
没有人能在帝王枕边酣睡,即便是被帝王唤作兄长的司马枭也不可以。
“王爷,那碗枇杷雪梨汤有毒吗?”
司马枭勾起嘴角,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琐事:“有,见血封喉的毒,齐国使团来京第一日定北王暴毙而亡,不仅有了背锅的,还有了煽动北凉发兵齐国理由。”
宁安艰难地咽下口水:“是陛下吗?”
司马枭倒是有些意外他能猜到:“是。”
宁安心如死灰。
他一直刻意忽略这些潜在的问题,刻意回避朝堂上的权力争斗。
可其实从他成为定北王王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选择了。
宁安小声问:“如果,你放弃兵权告老还乡,陛下会放过你吗?”
司马枭嗤笑:“本王父亲早就把北凉的虎符交给先帝。”
“可本王和梁执造反的时候,北凉兵士不认虎符,只认司马家人,不然你以为,梁执一个无兵无权,被打发到北凉守边的皇子,有什么资本清君侧。”
宁安听明白了,除非司马家死绝,否则梁执的兵权收不回来。
他叹了一口气。
【这题无解。】
“王爷想怎么解决?”
司马枭伸手擦了擦宁安下巴处不小心沾上的血迹。
漠声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宁安不安的攥紧了司马枭的衣料边角。
“那……那我呢。”
司马枭眸色幽深。
宁安沮丧地问:“我能活着吗王爷?”
掌下温软的皮肤渐渐发冷,宁安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司马枭低下头颅,粗硬的发梢蹭过宁安脸颊,带来一阵瘙痒。
“看你表现。”
宁安猫眼瞪大,而后沉重点头:“嗯,我会好好表现的。”
【虽然不知道要表现什么,但是态度一定要拿出来!】
司马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