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怀疑卢道先是中了佛不知,秋叶见了不少佛不知发作后的模样,知道这些疯子们精神错乱下收不住力,还力大无穷。
孙虑重摇摇头,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份药膏,自己给自己上起了药。秋叶在一旁帮他抓着袖子,顺便打量了一眼伤口。
“怎么样?”
孙虑重脸色不太好看,说:“特征太明显了,刚才我趁乱抓了他的手探过,基本可以确定。”
孙虑重说:“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东西从哪儿来的,他有什么渠道能够接触到这东西。”
“卢家只剩下卢道先一人,陛下没有给卢家荫官,十三四年未再开的科举几乎是卢道先能够重新光耀门楣的唯一一条路。这对卢家来说正是关键时候,科举试子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他应该不会傻到在这时候主动接触一些禁药,我更倾向于他是被人暗害了。”
秋叶好奇道:“这也不是什么常见玩意儿吧,他家都这样了,到底是谁要费这大劲儿专门拿这东西来暗害他?”
孙虑重摇头:“这就不清楚了,得了解卢家,或者他的人际关系才知道了。”
孙虑重想到刚才卢道先在幻觉之下脱口而出的话,连这些话听着都很奇怪,像卢侍郎的死有什么隐情似的。他想了想,说道:“鸿胪寺负责外交和部分礼仪事务,这些年对外关系紧张,鸿胪寺一众大人们都不太打眼,按理来说和朝中不会有太过多的交集......”
他压低了声音道:“他背后没有世家站台,按理说没人举荐应当也没什么出头的机会,但陛下不仅知道他,还把他调去了中书,出任侍郎之位,就像是要培养自己的人似的......其中关系不好打听,或许可以问问将军。”
朝堂局势他一概不大关注,只跟着那些大监们道听途说了一耳朵,自己都搅着乱,从里边推测不出什么东西来。他站哪一边的势力,可能招惹哪些仇人,对这些东西,谢白可能还更清楚些。
提起谢白秋叶就要叹气:“那你跟我回去吧,我现在跟他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直接问还简单些。”
秋叶扁了嘴,脸上难得见了点脆弱,秋叶五岁就跟着谢白上了战场,谢白把她捆在自己的背上,那些热烈的血滚过她的脸庞,不知道是谢白的还是别人的。秋叶以为自己早见惯了血,养出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倔性子,骨头比铁还硬。
原来精铁这么脆弱,骨头也是。
孙虑重看着秋叶,那种奇怪的违和感又浮上了心头,他总觉得谢白秋叶两人对自己信任得有些超过,就好像现在。孙虑重几乎可以笃定,秋叶绝不会在其他人面前也露出这样的一面。
秋叶砸吧着嘴,接着道:“就是不知道还有多少给我们私下查的时间,知情不报对你也麻烦吧?这事你打算什么时候上报陛下?”
“佛不知认识的人少,一时半会儿认不出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倒不会因为这个怪罪我。”孙虑重想起谢白,“就算查验的太医认得,卢道先吃了安神药,可能一时半会儿也没法非常有把握,得再请再确认才行。问题是若想给卢道先用药,这事就必须先得露出来——这事若是抖出来谢将军也有责任,他是怎么个成算?”
“有封折子......”秋叶想了想,“可能这几日的光景就会有折子入京请示佛不知的事。”
秋叶转身可怜兮兮地看着孙虑重:“孙大夫,帮帮忙。药的事我来想法子,你要是方便的话,不如等那张折子入了京再上报。”
孙虑重想也没什么不行的,于是一点头:“行。”
“郡王!太医来了!”他们俩嘀嘀咕咕了几句,崔蕴之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两人立刻就分开,跟没事人似的。
崔蕴之心里急慌,太医一到就忙请了太医过来先看看孙虑重的伤势。
太医年纪不大,也没带侍童药童之类的,只自己亲力亲为,肩上背着个药箱。他进门一抬头,看着房内的两人忽然笑开了:“哟!熟人!”
“忌思在这呢!小秋将军也在!”
秋叶脸色一下变得奇黑无比。
半晌后,她才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把声音挤了出去:“姚大夫,真是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