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椿白的行动力体现在白天上门,晚上就能和人谈好。
辛覃的态度很明确,她愿意帮许椿白探寻解开这地图的来龙去脉。
前提是她全身经脉能有所好转。
“许姑娘,我自认不是贪心之辈,也不求复原到从前能修炼的状态。”
“只求一解日夜疼痛之苦。”
辛覃说起时十分真挚。
她受经脉重接的后遗症多年,许椿白倒也能共情这种被顽疾缠身的苦。
只是这事还是要看乔棤。
乔棤见状也不敢托大,实话实话说道:“你接经脉时混了些你身体吸收不了的东西进去,故而如此难办。”
何止是吸收不了,简直是和辛覃身体相斥。
她也不敢说就一定能治好。
得先弄清楚当时究竟是怎么接的经脉。
“当年为我接驳筋脉的是我母亲的好友,他已仙去了。”
辛覃的话无异于为此事再堵死一条路。
乔棤不死心:“他是否有家眷亲故,只要有得他传承的人,也能对他的行事略知一二。”
辛覃沉默。
她当年突逢此祸,是虚宁道人拖着病体不远万里赶来南安,替她医治。
这才保她不至于残废。
如此恩情,即便是有后遗症也不敢攀扯到虚宁道人身上。
只是她苦此症久矣:
“道人在徵南有一道观,若是得巧,可能找到道人的弟子。”
徵南,那是江家的管辖地。
言既此,便没有什么再顾虑的,先往道观去探听了再说。
徵南,江家。
江见恕被关了三天。
最后得到的判决是,江父要秘密处决了她。
这还是没有证据表明是她杀了江桉的情况下。
没有证据,但是在江父心里已经给她判了罪,认定是她心狠手辣,残杀手足。
“呵。”
江见恕手里攥着母亲从外传进来的信条发出一声冷笑。
她就知道父亲不会信她所说江桉是被妖兽所杀的话。
或者说就算是江桉真的是被妖兽所杀,他也不在乎,他还是会怪罪于她。
还好。
还好真的是她杀的。
不然白白被冤枉了。
从前被冤枉也就罢了,今时今日再被冤枉才是白活了。
一脚踹破祠堂大门,江见恕从祠堂强行而出,又一路杀进主院。
那些看守的修士,她一个活口也没留,鲜血自草阶上蜿蜒,沁入了地板缝里。
主院里的草木早荣枯了一茬又一茬,江见恕拖着镰刀,状似闲庭信步。
家中仆从见她如从黄泉下爬上来的恶鬼一般,纷纷逃窜躲避。
一时间,上下嘈杂,错乱异常。
没有人能拦她了。
所有人都逆向奔逃之际,只有她的母亲站在屋檐下等她,满含笑意,像是欣慰。
江见恕觉得自己不懂这种欣慰的来源。
可事实上她又好像明白。
江见恕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刀,弯弯的刀锋之上还残留着血渍。
她看刀,是否亦如母亲看她。
“恕儿,你有一刻钟的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江家守卫的修士,除了收祠堂的那些,其他的都被暂时调离了江家。
今天,不会有任何人来干扰。
辛羌很满意江见恕此刻的模样,锋芒毕露,寒光四溢。
不枉费这些年花了这么多心思在她身上。
“母亲,这是你一直以来期望的事吗?”
期待着把她培养成一把铲除异己的刀。
她很多时候都能清楚地感知到许多事情上有母亲的推波助澜。
为了把她锻造成想要的样子,所以什么样的痛苦刺激都在所不惜。
江见恕站在原地,静静等着辛羌的回答。
阴沉沉的天气,厚厚的云层,一看这天色就是快要下雨了。
辛羌抬头看了天色,眼神才慢慢下放到不远处的女儿身上。
算不上明亮的天光之下,她的孩儿一身焦红条纹缠大片白的衣袍,如竹般挺俏,耀眼非常。
嫁给谁,成为谁的夫人,又被谁轻视苛责都没什么要紧。
她只是不后悔生下江见恕这个孩子。
她是生下了这个孩子才下定决心要和老匹夫争个你死我活的。
世家里的人谁不是从阴谋诡计,明争暗斗里活下来的,何以见得她就看不穿那些磋磨人,算计人的把戏?
老匹夫一边想要辛家的资源补给,一边又恐惧被她夺权。
所以一面打压一面吸血。
和江见恕对视上时,辛羌轻轻点了点头:“去做你觉得想做的事情,那也将是母亲希望的。”
母女连心,辛羌觉得无论江见恕做什么,总归不会背叛她。